有问题的可不止富人,穷人也有,他们会玩土地挂靠。许多秀才、举人名下都有不少田地,全是其他人挂靠过来免税的。可挂靠也有坏处,挂的时候要更名,以至于挂着挂着这些地就不是自己的了,告官也多半告不赢,所以丈量的时候只怕还要帮这群人拿回土地。
若是那些功勋们闹腾,此事有可能查不成,指不定还会弄点小手段,让楚晏倒个霉。
但是现在楚晏把这群难缠户给拖成了参与者,且奉上一张名单,各勋贵府、内阁大臣的宝贝大儿子、大孙子全在名单上。这群人看不看得懂标尺没关系,懂不懂丈量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就是定海神针,干事的还是户部那些人。
量到哪个府的时候,这群人往那一站,各家庄子就得乖乖配合。你们主子第一次办差,你们敢打脸么?就算你们敢打脸,其他府上的人都在边上看着呢,一个个回来告诉家中大人,隔天参折就能送到御前。
皇上听完他的奏报就同意了,且道一句:“各家子弟做好此事有赏,做不好有罚。”
朝上大臣听完,宋首辅暗想:“这小子够阴的!”
武安侯觑他一眼:“阴,太阴!”
严阁老:“阴的没边了!”
“……”
卫国公翘着唇角,反正皇上不准他退,他如今也不打算退了,孙儿要干大事,他给孙儿保驾护航。
楚晏可不觉得有什么,快退朝的时候,他又和皇上道一句,他能站起来了。
众人不禁唏嘘,楚晏坐轮椅的时候,他们都没能让他离开,这下更离不开了,这小子是有功绩在身的。
皇上闻言一高兴,赏他一对番邦进贡的狮子和好几筐的鲜果蔬菜。
想到狮子,皇上又坐回了龙椅上:“鸿胪寺卿,今年给番邦的赐礼尔等准备的如何了?”
进入十一月底,番邦陆续进京,每日看着那些上贡国家他还是蛮高兴的,如此多的国家都来朝贡,可见大邺威名!可看到那些贡品,真是脑门疼!
七八个国家给他进贡了二十对的狮子,他是要吃狮子不成?
还有给他进贡几十克沙金的,要不要脸啊?就那么点破东西,堂堂大邺为了气度,却要回赠他们大把好东西。想想就很不高兴!
鸿胪寺卿出来禀报,上回皇上让他想办法减少赐礼,他也确实减少了,可即便减少两成,也还是多的不像话。
皇上脸色阴了!
“这就是尔等想了半个月的赐礼?几十克沙金换朕几十匹布料几百两的银子?”
鸿胪寺卿见皇上不满意,脊背已经开始流汗,贵妃死后,皇上有点不对劲。是有可能一不高兴就罚他的。
倒是楚晏忽而想到上回夫人说的贡品内部循环一话,忘了和鸿胪寺的人建议。
此时正好出来启奏:
“陛下,臣倒是从旁人那里得了一个主意,要解决赐礼又不失大国风范也容易,譬如进贡狮子的,回赠他沙金,再加部分布匹或者适当的加些银两。进贡沙金的回赠其他国进贡的玻璃,再不回赠他狮子,以此类推,让贡品在番邦内部循环。”
鸿胪寺的人看看他,这、这——
宋首辅看他一眼:“这小子不仅阴,还损啊。”
武安侯:“这法子听起来,真就好用又有点损。”
严阁老:“……”但很快出来说:“臣认为这个法子有点损,但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既能节省银两,又能解决那些用处不大的贡品。”
吏部尚书:“臣附议。”
“……”
一个接一个站出来认可。
皇上终于爽朗的笑几声:“好,小楚卿家这个提议不错,鸿胪寺你们回去重新准备一份赐礼单子出来。一个个的脑子就不知道转!”
想到楚晏说是从旁人那得来的主意,不免多问一句。
他是随口问的,楚晏却说现在不方便说,以后再说,届时要讨赏。因而反倒引起皇上等人的好奇,哪个能人?怎么还不方便说了??
下朝之后,鸿胪寺卿就暗戳戳的跟在他身后询问谁啊,谁出的主意?还说下次再有这样的主意,私下里告诉他们也是一样的,必有重谢。
楚晏笑说:“本是要私下里和你们说的,但是最近忙忘了。方才陛下提到,我才突然想起来。下次一定,一定。”
这话是真心的,毕竟是鸿胪寺的事。
鸿胪寺卿一笑:“好,小楚尚书,还是你的脾气对下官胃口。”
两人随口聊了几句,到宫门口就各自分开。
楚晏直接带着东西回府了,今日家宴。
他才回到听雪院,柳拂月就给他递来一封信:“我大表兄来信了。”
最近柳拂月又搬回了听雪院住,还是这边住着舒服。
“信上都写了什么?”
“我还没看。”柳拂月的目光错过他落在院里那些筐上:“那么多水果?竟还有葡萄和鄯善瓜(哈密瓜)。哎呦,我馋了。”
这个季节葡萄是难得的,鄯善瓜更是不容易得。
楚晏看着给他递信的手已经歪到了天边,哭笑不得。
他拿过信边拆边说:“素秋,还不给你主子洗葡萄切瓜去?”
“奴婢这就去,夫人,您到一边坐等着去。”
柳拂月笑:“好。”
楚晏和她说:“葡萄是皇庄上种的晚熟葡萄,采摘下来后,一直放在冰窖里。 鄯善瓜是西北大臣进贡上来的。皇上还赐了我一对狮子,你喜欢么?若是喜欢就放在府上养着,若是不喜欢,就送别院去。”
“我倒是不喜欢,辰儿喜欢吧,你问问他。”
“好吧。”
没一会素秋端了一盘葡萄进来,笑说:“夫人您先解解馋,那瓜奴婢马上就给您端来,筐里还有新鲜的红枣,蜜桔,还有不少新鲜蔬菜。”
“好,你们给辰哥儿和他先生都送些去,还有祖父那里,别忘了。”
柳拂月说完看向楚晏,就见楚晏笑容越来越大。
“你怎么那么高兴?大表兄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