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峰中，仙人以无上伟力开辟洞天，自成一方小世界，其中道韵浩荡，各自显形，许是风暴雷霆，许是江山万里，又或是更为抽象的某种概念的聚合体。

    而在一处生机盎然的洞天，鲜花环绕之地，青年正枕在少女的腿上，任由她为自己梳理着头发。

    “你还没有得到你想要的雷劫体吗？”

    少女约是豆蔻模样，浑身上下，未着片褛，唯余四肢所缠绕的细藤和发间点缀的繁华。她融入万物之中，就好似她本是这方自然，神圣的，怜悯的，慈爱的，如是森林的女神，生灵的慈母。

    她用花枝梳开青年簪起的长发，如自身那样，为其点缀上花朵，又除去他的衣物，在这自然之中，应如初诞时那般的纯净。

    青年在少女的膝上，不敢有太大动作，微微摇了摇脑袋。

    “我之前用那个异人试探过，只是那个异人实在是蠢笨，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好在她不知道如何得到了些许雷劫体的力量，能让我稍微踏上登仙之路，但想要再继续走下去，还是不足。”

    “然后我又安排重韦去刺杀她，却不料被她所预判，只是毁坏了一具分身。还被苍银竹施压，为了保住重韦，不得不向她退让半步。”

    “不过她的命数也就到此为止了，苍银竹能保得住她一时，却保不住她一世。苍银竹不是保举了她吗，那这次的雏凤榜召开之时，便是她落凤之时，我要让苍银竹亲手将她推上刑场。”

    青年自觉运筹帷幄，但言语中却还存有一丝的怨念，他的一生从未有过任何挫折，如今却在李灵予身上连续失误了两次，怎能不让他愤懑呢。

    “若是你当真想要，那就求我两句，我便会为你解决一切。你可是我这万余年来最喜欢的孩子，妈妈自然会满足你的要求。”

    少女拈起一粒赤红的小果，点入青年口中，却将两根手指停在他的唇上，只当做是个小人在上面走动。

    “我也想向母亲证明自己啊，您最喜欢的孩子也应当是最优秀的修士才行。”

    青年却并未相求，他并不想将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由这位“母亲”，他想要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成为“母亲”的玩物，在这位活过了数万年的地仙厌弃后，便沦为一无是处的废物。

    “你可真是我的好孩子。”

    少女自是能明白青年的心思，轻轻一笑，用双指撑开青年的嘴，吐出一口涎水，让其自然地滑入青年口中，看着他稍有厌恶却装作欢喜地咽下去。

    她并不在乎青年想些什么，就像人不会关心宠物的想法一样。无论如何，没有人能逃出她的掌心，若是这个可爱的孩子让自己厌烦了，那将他舍弃便是。

    但至少现在，他还是个有趣的孩子。

    稍稍俯下身子，咯咯一笑，一只手托起青年的后脑，像是母亲怀抱婴儿一样，为其哺乳，可另一只手却把握着青年，全不像母亲的作为。

    青年对此早已适应，任她把玩，只是比起欢愉，他只觉得屈辱，他本应是天地的主角，无人不晓的天骄，而不是蜷缩在母亲怀中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是玩具。

    只是他却摆脱不了，无法反抗，也不愿舍弃她的支持，以尊严换取一位地仙的助力，是现在的他无法抗拒的交易。

    ……

    “你的剑术又精进了，不错不错。”

    飞羽将手中的残剑毁去，看着有些灵力不支的灵予赞叹道。

    剑道为杀伐之道，于拼杀对决中尤为强盛，也是相比其他道途最能速成之一。为了备战即将到来的雏凤榜，灵予自然是经常待在流云峰向飞羽请教剑技。

    灵予于剑道上的天赋奇佳，半年多的时间，便已经熟练掌握了真金剑意，在不引动天雷的情况下，便可将同境界的飞羽手中的灵剑斩断。

    “峰主谬赞，峰主只是用剑便可轻松镇压，我却是用了百般法门才做到如此的，算不了什么。”

    灵予收剑拱手，心中对飞羽也是感激，比起十年不露面一次的宗主，反倒是飞羽更像她师尊一些。

    “哈哈哈，你说的倒也不错，任旁人千百法门，我都可一剑破之。不过剑道争锋，锐意进取才是王道。你是少年人，本应狂妄自傲，自以为天下无人能比才是，怎么这般谦逊？”

    飞羽朗声笑道，却不是称赞。她记得第一次在大典上见灵予时，小孩还是一副天真模样，怎么现在却早早失了本心，像是个小大人。

    灵予被问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变了模样，许是进了苍启宗后，便是压力倍增，这才被打磨了棱角。

    “算了，言语也说明不了什么。便让你看看旁人与你的差距，你才能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什么程度。黅穗，你来跟你灵予师妹比试一场？”

    飞羽突然抬手点出一名在围观的金丹中期弟子，让她出阵与灵予比斗。

    “啊，真的假的，我打灵予？师尊你都打不过，我怎么能行啊？不行不行，我不要去！”

    黅穗指了指自己，满脸抗拒，连连摆手，往自己的师姐们身后退去。

    “什么叫我都打不过！让你出来就是要让你见识见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你那四个师姐把你惯得都快不成样了，一点锐气都没有，还当什么剑修！”

    飞羽一伸手便将黅穗抓取了过来，将她夹在腋下，然后用剑鞘狠狠地抽了她屁股一下。

    “啊，疼！师尊，私下里也就算了，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打我屁股！”

    黅穗被打痛了，揉着屁股抱怨道。这让飞羽更是气愤，恨铁不成钢，又要将黅穗再打一顿。

    “师尊，师妹她还小，你不要跟她计较。要不还是我来代替师妹跟灵予师妹比斗吧。”

    黅穗的一位师姐看不下去了，上前劝说飞羽。她是金丹后期，比黅穗稍大一些，但也还在金丹境的范畴。

    “你瞧瞧你师姐！罢了，丹从，你跟黅穗一起上吧，见识到实力的差距，才能有奋斗的目标。”

    飞羽又抽了黅穗屁股一下，然后将她扔到了灵予面前，又让丹从也一并出手。

    “师姐，得罪了！”

    灵予瞧着这两位金丹境的师姐，心中也是跃跃欲试，见丹从有些犹豫，便率先出手相逼，不让她有退场的机会。

    并没有用练习的灵剑，灵予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肩，便将左臂的骨骼抽出，以璃骸剑近身相斗。

    丹从本不想以多欺少，但见灵予来势汹汹也急忙唤出本命灵剑与之相抗。

    她本以为凭借自己后期的修为能够轻松抵挡，却不知灵予本就灵力充沛，加之真金剑意的锐利，二者相加，竟是爆发出了金丹巅峰的冲击力。

    丹从为火灵根，本是在流云峰负责灵剑维护的，不善比斗，除非是她们五姐妹结成五行剑阵，她才有上场的机会。

    这一招落了下乘，便再难扭转，被灵予只凭剑招便打得节节败退，好在灵予可以留手，并未留下什么伤痕。

    “师姐，我来助你！”

    黅穗见师姐受难，也不管其他，连忙相救。只见她唤出一柄七尺长三尺宽的门板巨剑，高高跃起，以崩山之势向灵予压来。

    这土灵根本就厚重，加之巨剑的冲劲，灵予仓促接下，右臂上的皮肉直接就绽开了。

    只是巨剑虽猛，却不灵活，灵予身形一转，便飞到了黅穗背后，趁着她灵力未完全调转之时，便往她后心相攻。

    却只听“铛”一声，一柄赤红长剑将璃骸剑打偏，原是那丹从前来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