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予低着头，映在她眼中的双手有些发颤。

    【恭喜宿主击杀返虚境圆满仙人，善业+，模拟点数+（越级击杀，模拟点数x4）】

    许久未曾出现的系统提示浮现在识海中，冰冷地佐证着灵予的所作所为，将那份残酷与罪责都化为空洞的数字。

    杀戮，虽然许久未做，但并不代表灵予抗拒杀戮本身，无论受害者是善是恶，只要利远大于弊，灵予都不介意沾染鲜血。

    但这次却不一样，灵予已经越过了自己设立的底线，让无辜者成为了杀害亲人的屠夫。灵龙之眼支配着那名孩童的一切，却并没有抹杀他的意志。灵予如亲身经历一般，体验着亲手将剑刃刺穿至亲血肉的过程。这份痛苦，并不该让无辜者承担。

    灵予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悲伤，但当时的状况却让她不得不这么做。明明模拟中并未发生的事情，为何到了现实，反要让自己做出这种选择。

    如今她犯下了错，却没有人来惩罚她。没有人知道她做了什么，就算是知道，她也只会得到褒奖。青洲的规矩向来只有弱肉强食与不择手段，这属于凡人的软弱道德只是灵予给自己上的枷锁。

    可是如果跨越了底线，却又得不到惩罚的话，那又会变成怎样的模样？

    灵予沉默着，跪坐在地上，身子僵直，唯有那还留存着血液触感的双手依旧在颤抖着。

    【宿主不要太在意了，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爆出四十七万善业，证明他至少害死了四十七亿凡人，宿主杀了他也算是为天下除去了一个毒瘤】

    【就算是宿主同情那个孩子，可他就当真无辜吗？他生下来就榨取着众生的鲜血，他的一切光鲜亮丽，一切幸福美满不都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之上吗？你难道忘记他站在峰顶上，脚下被践踏着的无首尸骸了吗？】

    系统如同挑准时候一般，永远在灵予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它安抚着灵予的悲伤，为其行为辩解，劝诱着灵予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就算是他如今所经受的，也无法洗净其诞生时便沾染的罪孽。宿主还是太软弱了，你要明白，你的一切仁慈都是对更多已经无法发声的无辜者的亵渎！】

    灵予想起在开幕仪式上，看到的那个悲惨散修，他的尸体最后在清理擂台时被人发现，却被隐藏了起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只化作一缕飞灰，飘散在青洲的天地间。无人为他申冤，无人为他请愿，在滔天的权与力之下，他们只能选择了沉默。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

    灵予双手的颤抖开始平息，人天生便会逃离痛苦，在这迷茫之时，若是有人为她指明方向，那她便更容易选择信任。

    是我太过软弱了吗？

    【是的】

    ……

    灵予对着自己的内心发问，每一个问题都有系统为她做出答复，在一声声的答复中，她心中的悲伤逐渐被抹去。她并没有犯错，她所做的都是正确的，没有人能指责，就连自己也不行。

    灵室内的灵气已经耗尽，失去了火灵力的滋养，就连火铜都失去了光泽。没有再补充灵石，灵予开启灵室的大门，走了出去，那太阳高悬着，一缕阳光落到了她的脚下。

    ……

    “师妹，你错啦，犯了大错啦！”

    “你怎么连你师姐我要上场了都不出来看看，快说，‘祝师姐仙途不败，直取魁首！’”

    灵予刚踏出灵室，便听见覃浅在她耳旁喊叫，她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灵予甚至能听见擂台上裁判的点名声。

    “祝师姐仙途不败，直取魁首。”

    灵予见覃浅一副很匆忙的样子，也就没多问，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嘿嘿，这下我无敌了，有大师姐、小师妹两位天骄的祝福，我定然旗开得胜！”

    覃浅见灵予老老实实地说了，便展颜一笑，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元婴榜榜首她当定了！

    “诶？银竹师姐她已经回来了吗？”

    灵予本来还对覃浅感到无语，但听到大师姐三个字却是有些意外，虽然在灵龙之眼中看到银竹状况还好，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能完全恢复。

    “对啊，已经回来一天多了，我本来还想来叫你，却被师姐说让你好好休息一下，就没有来。”

    覃浅一摊手，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大师姐回来第一眼看到自己时是有多失望。知道她想见小师妹，自己便为了她辛辛苦苦地去叫人，反而被抓了下来，告诫不要打扰小师妹休息，要不是怕被师姐骂，自己早就对她翻白眼了。

    “苍启宗覃浅选手，苍启宗覃浅选手，请速速上台比斗，请速速上台比斗。若是一刻钟内未能上场，便视为缺席，取消雏凤榜参赛资格。”

    “来了来了，别急嘛。”

    覃浅本来还想跟灵予再吐槽一下最近一反常态的双标大师姐，结果硬是被计时声打断了，匆匆忙忙地就飞了过去，也亏她是元婴尊者，若仅是个金丹真人，飞上几百里，再加上上场前的各种检测，一刻钟时间怕是远远不够了。

    灵予对着覃浅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也跟着她往赛场的方向飞去，抛去别的不谈，她还是很担心银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