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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萎靡之人
    灵予看不清场上情况,只知道覃浅的对手是个土灵根的,若是仅以最基础的灵根五行判断,土生金,覃浅应是占优的。

    若是能有个解说就好了,灵予想起之前看那些异界资料中得到的信息,那边的大型比赛都会配备解说员实时讲解,但自己这儿却不行,不单没有解说,还故意设置了防止窥探细节的法阵,神识都探不进,只能用肉眼去看。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青洲修士之间的比斗不止是台上的意气之争,更是台下的生死算计,若是仅为了一个名头便暴露了底牌,为之丧了性命,就不值了。更何况,神识不比视线般无害,若是任由场外人探入神识,轻则干扰选手判断,重则使选手神魂受创,便当真一点公平也没有了。

    “覃浅的对手应与三师弟重韦相似,都是土灵根,且以体术见长。灵予你看他身形魁伟,比覃浅高出数倍,应是习过体修的法子。不过我们口中的体修也跟真正的体修相去甚远,反而是认为他们是器修的一类变种最好,只是把自己的身体当做法宝了。”

    银竹贴在灵予耳边,为她当起了私人解说,她虽然也只能凭借眼力判断,却也能凭借丰富的阅历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灵予点点头,更是认真地往台上看去,试图自己也能分辨出点什么。如果他的打法跟重韦相似的话,自己也能结合模拟中的记忆,提前找出应对的办法。

    “我嘞个体修诶,这么高,让我怎么打?”

    覃浅抬头仰望着自己的对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铁塔般的身材,足有三丈高,并非是灵力构建的法相,而是实打实的肉身。

    就像是银竹所说的,人族的体修并不是真正的体修,比起将灵力贮存在血肉中的孽物和魔族,人族体修依旧是以丹田为本。但与寻常修士不同,他们在筑基期和练气期时,会仿效孽物的法子,用灵力催生肉体的生长,从而得到一副异于常人的强劲肉体。

    而在金丹期后,他们的身体定型,肉身因为经受过灵力的洗礼而变得更为通透,往往能发挥出堪比仙阶法器的基础性能。这时便会出现两种选择,一些人会将肉体斩下,炼作本命法宝,而新生的肉身往往比寻常修士还要孱弱,这一般是那些用不起好法宝的散修会做的事。

    而另一部分人,则会在不斩去肉身,重塑新体的情况下,用灵药等手段淬炼肉体,将自身活炼为法宝,所需要的耗费反而比寻常修士更大,且突破境界所需灵力更多。这是极需要天赋的一种修行方式,却并没有太大的前景,因为修士境界越高,便越需要与大道和合,最多等到返虚境之后,修士触碰到真正的大道,那些道途之下的东西,便可以视作无物了。

    就像是灵予,明明才金丹境,便已触碰到了多条道途,金丹中的因果大道,剑骨中的杀戮大道,还有依靠信仰之力的人道等。道途的伟力远非灵力或者肉身强度可以比及的,而真正能在一代人中夺得魁首的,也往往是那些早早就踏上道途的天骄们。

    “体修虽然并非主流,晋升缓慢,之后也是无用。却还有着唯一的优势,那就是能在同境界中立于不败之地,因此各大宗也会刻意去培养一部分体修。他们虽然夺魁是无望,比不得真正的天骄,却也能拿下些不错的成绩,为宗门争取到额外的收益。”

    银竹继续解说道,看着覃浅那弱小无助的样子,不免摇了摇头,看来她这次也是没希望了。

    “原来如此,不过我在宗里怎么也没见到几个体修。还有师姐你说重韦他是体修,但我之前见他的时候,怎么也没看出他又那么魁梧的体型啊。”

    灵予赞同地点了点头,依照体修的特性,几个大宗刻意培养一部分倒也是合情合理。不过重韦也是体修的话,为何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模拟中,见他都是寻常体型呢?

    “这背后就有故事了,虽然不算多光彩,但宗里大多数人也都知道了,你要是想听,我便跟你讲。”

    银竹把头埋在灵予颈窝里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雷霆与硫磺的味道,对寻常人来说,并不算好闻,却让银竹有些上头。她见灵予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擂台上,她便有了些醋意,把手钻到灵予衣服里面,捏着她的并没有什么肉感、平滑紧实的小肚子。

    “师姐,你讲便是了……”

    灵予有些扭捏,她有些不习惯银竹的放肆,明明之前能放肆的人只有自己,银竹一向是板板正正地在那儿闷声忍受,怎么现在却是反过来了。

    “重韦本是内门弟子,天资并不算多好,等到二多百岁才结成金丹。他也知道自己天赋不行,故而选择了走体修这个小众路线,希望能够因此被宗门看中,而他也的确得偿所愿了,被师尊收为亲传弟子,并一手将他培养到金丹圆满。”

    “重韦最开始的确是展现了惊人的毅力,靠着极端的锻体手段,熬过九死一生,在当时的雏凤榜上也斩获了第四名,甚至比当时同为金丹的你二师兄叶朔熏都高两个名次。当时的师尊很是欣喜,甚至亲手助力重韦突破了元婴,但本应熬出头来的重韦却因为一件事在不久后道心破碎,沦落为现在的颓废模样。”

    “他还在内门时,便有个未结契的道侣,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一路从散修仙城结伴拜入苍启宗,相依相守了数百年,忠贞无二,是当时内门中人人艳羡的仙侣。我还听到重韦跟师尊说过,等到那次雏凤榜取得名次后,就与那人正式结契。”

    “可等重韦真取得名次了,她却对重韦提出了分手。原因便是重韦作为体修,样貌过于难看怪异,而她成了烟霞峰的真传,早就看不上他了,要不是雏凤榜在即,她师尊要她为宗门考虑,不要临阵坏了重韦的心境,她早就把重韦给甩了。”

    “重韦一番大喜大悲,道心全然破碎,便将自己封死在了壤畴宫的山洞之中,我与叶朔熏也去劝过几次,却都无济于事。久而久之,他原本练就的体魄也萎靡了下来,便失去了体修的模样,成了灵予你见到的那样。师尊念在他修行不易、命途多舛,便没有将其逐出师门,仍是为他保留着亲传弟子的身份。”

    银竹想起过往的事情,也是有些感慨,当初她见到重韦时也跟此时覃浅的反应差不多,那五丈高的巨人,当真就像个山丘一样。他那本应令人艳羡的坦途,却只因一人、一段感情便断折了,抱持着这份痛苦自我封闭了百年,也不知道此生能不能再走出来。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经历,果然真情伤人,交出一颗真心,反倒是为人所伤,自绝了前程。”

    虽然杀了他的决心不变,灵予还是对重韦有了一丝同情。

    她当真想不明白,一个修士,哪怕修炼不到什么大乘、地仙,也有少则近千、多则百万载的寿元,飞天遁地,逍遥人间,宇宙洪荒无所不往,竟也会为情所困,那般虚无缥缈之物,又怎值得呢?

    灵予所言,银竹也不反对,就是听得有些不对劲,两只手勒住灵予的腰,想着用什么话来辩驳一番,却也是想不出来,若是放在以前,她估计也是对这等虚无缥缈之物嗤之以鼻。

    “不过,另一个人后来怎样了?说实在的,结契也罢、分手也好,都是其个人选择,但我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之处。若是她当真不顾往日情分,可那时也是重韦风头正盛的时候,她怎么偏偏挑了这个节骨眼提了分手,况且,体修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她怎么就说厌恶就厌恶了呢?”

    灵予挣扎了一下,想从银竹的手中解救出自己的腰,若不是她一身剑骨头,估计现在肋骨都折断了,却是挣扎不开,只能作罢,又想了想刚才的问题,觉察出了其中的一个疑点。

    “我也不清楚,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了。我也曾去调查过,她的最后一次目击记录是去随队讨伐金丹境的虫孽蜂群,那时是她刚跟重韦提出分手后不久,叶朔熏和重韦都跟着去了,任务成功完成,但她却没回来。”

    “有人说是她被虫群吃掉了,但后来烟霞峰的人去调查,没有发现任何痕迹。然后也有人怀疑是重韦干的,理由是想要报复背叛者,而且重韦其实在被分手后心境并未完全破碎,而是在那次任务回来后才彻底消沉的。”

    “所以当时就在谣传,是重韦以极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他曾经的道侣,然后才心理扭曲,道心蒙尘的。后来是师尊亲自出面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但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重韦依旧是那个虐杀道侣的邪魔外道。”

    银竹继续补充着细节,她当时也密切关注着这件事,作为问天峰的大师姐,当时的她不相信同门会做出这等卑劣行径,也不允许旁人对问天峰泼脏水。

    只是在她调查时,许多细节却像是被人为抹除一般,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就连她亲自去问询重韦本人,他也只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是自己干的,却不肯透露任何细节。

    但她还是不肯放弃,直到师尊出面平息风波后,然后告诫她不要再追查此事,并要求她准备冲击化神境时,她才不得不将此事搁置。而等她成功步入化神后,诸多事务让她将当时的疑惑都忘记了,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旧事重提,她也跟灵予一样,感到其中也许还有玄机。就像是自己调查刺杀灵予的凶手时面对的压力一样,师尊当时是否也在被某些势力逼迫着呢?

    只可惜那件事情过去太久了,已经没有任何能够调查的东西了。若是其中真有玄机,那说不定重韦本身也是遭人陷害,才落得如此境地。

    银竹心里突然有一股寒意,或许她已经将那些人想象的尽可能的卑劣肮脏了,但他们的手段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就像是灵予当初说的那样,自己妥协半步,他们便会再进半步,用着最为恶劣的手段继续挑战自己的底线。

    或许之前的自己还能忍耐,但现在却不能再忍了。除了青洲的未来,自己也有了必须要保护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退半步了,甚至连一切的退让也要讨回来才行。

    银竹的手又紧了紧,将灵予牢牢锁住,她决不允许任何人再将她们分离。

    “太紧了……师姐,我金丹都要吐出来了……”

    灵予奋力挣扎着,四肢并用,甚至不惜运转《血灵神吞吐轮转法》,也要从银竹手中挣脱出来。倘若不是她的丹田有孽生鼎这个天造神兵支撑着,恐怕早已被银竹挤破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灵予都觉得自己要呼唤天道救场了。

    “抱歉,抱歉……”

    听到灵予的痛呼,银竹终于反应了过来,松了松力道,让灵予能有喘息的余地,却还是不肯松手,反而是起了坏心思,佯装要撤出手去,却是在抬手的瞬间向上袭去。

    ……

    “口也!”

    覃浅惊呼一声,这人怎么如此厚实,仅用肉身就震断了自己的宝剑,实在是过于强而有力了。

    但是覃浅一想到自己的师姐师妹都在看着自己,都在期盼着自己的胜利时,她的心中便涌现出无穷的力量。

    如此强大的力量,便是应对迎面而来的如攻城槌般的重拳时,亦是如螳臂当车,双剑一挡,便听一声脆响,接着覃浅便如落叶般飘零了。

    “咕,可以和解吗?”

    覃浅大口地吐着鲜血,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心中是对银竹和灵予的无限愧疚。

    她的对手低头看着地上的覃浅,又望了望裁判席,不由得挠了挠头。

    “不肯和解吗?那好吧,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便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实力口牙!”

    “吃我绝招,十方剑意——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