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明军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李昊的影子，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这群孩子年龄都不是很大，加上没接触过社会，显得都很怯懦。
曹岩没办法让他们自己去面试每个公司，只能拉着一群人一个个公司跑。
熊明军也不放心他们，跟着曹岩一起照顾。
“您好，请问您这边是有提供岗位吗？”曹岩来到一处帐篷，礼貌地询问。
本来大冷天的就派出来工作就很烦，想到等会儿下班还要收拾场地，就更来气了。
“对啊，我们可不招聘这么多人。”被问的人有点不耐烦。
去年也是他来的，都是走走过场而已，他也没放在心上。
“不是的，您看看我这群孩子都很优秀，很符合您的需要。”曹岩指了指身后的孩子们。
曹岩带出来的都是厂里面年龄偏小的，他们学习新的东西快，就是性格比较自卑。
面试的人如同选白菜一样，挑挑拣拣地看着一圈，眼神中的漫不经心让曹岩有点烦躁。
“对不起，我看了下您这边没有符合我公司要求的人才。”面试官说地还是很委婉。
曹岩虽然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难免脸上还是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曹岩带着一群人转身离开。
这群孩子也知道被拒绝了，只是抿了抿嘴，眼神中带着失望和落寞。
曹岩一脚深一脚浅地带着这群孩子在场地里一家家拜访。
却一次次被人给拒绝。
“对不起……你不适合！”
“我们需要经验丰富的。”
“不用不用，我们是凑数的。”
“不要，不要残疾人。”
……
拒绝的词语越来越尖锐，曹岩脸色一次比一次阴沉。
跟在一旁的熊明军气得恨不得这些人的帐篷都给掀了。
最伤心的还是这群鼓起勇气的孩子，神色中肉眼可见的带着抗拒，带着不安。
脸上的惶恐和自卑显而易见，他们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才走出来。
没想到社会给了他们迎头痛击，打得他们晕头转向。
十几个孩子如同风雨中瑟瑟发抖的雏鸟，看不到太阳。
“要不要休息一下？”熊明军提议。
“你放心，我豁出去老脸，也让我徒弟把你这群孩子给收下来。”熊明军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
曹岩笑着摇了摇头：“我希望他们是真真对你徒弟有用，而不是出于同情和怜悯”。
“这些情绪他们感受了很多，我想让他们知道，自己也是有价值的人”。
曹岩的声音不大，熊明军却听得肃然起敬：“你小子，好样的，不孬。”
“那是当然的，老班长！”曹岩振作起精神。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的喧哗，曹岩听着声音耳熟，转头看去果然是蒋诗婷。
蒋诗婷在一场意外中失去了自己的整个左手掌，当时她才十五岁。
后面的三年她都在阴暗中度过，直到成年以后加入了曹岩的工厂。
在这里她遇到了很多和她有类似经历的人，她感觉她们才是一家人。
只是曹岩是一个很好的家长，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经营者。
看着曹岩到处吃瘪，蒋诗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最后鼓起勇气找了一家招聘人数很多的位置，想要给这个大家庭帮帮忙。
“你……您您，您好，请……请问……”蒋诗婷太紧张了，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面试的人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她：“结巴不算残疾啊！”
蒋诗婷没有听出这句话里面的嘲讽，以为他只是单纯怀疑自己的资格。
蒋诗婷连忙将隐藏在衣袖里面光秃秃的左手给露了出来。
面试的人看到了吓了一跳，本能有点恐惧和恶心。
蒋诗婷习惯这样的目光了：“我是残疾人，我想问问您这边可以招聘我们吗？”
迎着面试人异样的目光，蒋诗婷努力地说出了想说的话。
面试官镇定了心神，语气厌恶地说道：“我们是三轮车厂，你手都没有，能干什么？”
蒋诗婷神色一愣，急忙说道：“我们家里还有很多手健全的哥哥姐姐，您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面试的人有点不耐烦：“光有手难道还要我推着他们去上班啊？”
“我们自己有轮椅，不用您推着的。”蒋诗婷耐心地解释。
完全听不出面试人的敷衍和不耐烦。
“你这个小女孩怎么听不懂？不需要你们，不需要你们这些残疾人懂吗？”面试官又开口。
“只是您这边不是写了面试残疾人吗？”蒋诗婷指了指招聘广告。
“要你们这群残疾人干什么？”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出事了还得我们负责。”
“要不是为了应付任务，谁愿意来啊！”
“都是你们害得我在这里吹冷风，你还好意思在这里跟我扣文字。”
“快点滚回去吃低保吧，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废物。”
面试官神色狰狞地看着蒋诗婷，后者被吓了一跳，傻傻地站在原地，光滑的手腕都忘记收回去了。
曹岩听了动静，立马跑了过来：“诗诗你没事吧？”
蒋诗婷呆愣愣的嘴里重复着一句话：“我没吃低保，我不是废物。”
曹岩怒视着面前的面试官，工牌上写着吴田财的名字。
“你干什么？”吴田财被曹岩的气势给吓住。
“道歉，你满嘴喷粪地说什么？”曹岩怒斥一句。
“我道什么歉？我却说错了吗？”吴田财梗着脖子回怼道。
“我们尊重你的职业，你也要尊重我们的人。我们是求职者，不是乞讨者。”曹岩铿锵有力地说道。
“你这么有本事，你怎么找不到工作？”吴田财一脸讥笑地看着曹岩的腿。
“你觉得你是比我有能力才拿到这份工作的吗？”曹岩鄙视地看着吴田财。
这下戳中了他的痛点，他确实是凭借关系才混进厂里的。
“那我也比你强，就你这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哪家公司能要你？”吴田财还滑稽地模仿了一下。
曹岩气得脸色通红，忍不住抓起吴田财的衣领，将他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