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月用手指在萧问剑眼前晃晃,笑着说:“萧问剑同学,你没机会了,余清晖是省政法委余副书记的公子,哈佛大学硕士毕业。”
一辆宝马车停下来,盛煊从车上跳下来,司机全律文对大家招招手,开车走了。盛煊和萧问剑、白晓月打了招呼,接过苏梦手中的钥匙,说:“苏梦,车拿到了,请我吃饭吧。”
苏梦对萧问剑和白晓月说:“你们两个晚饭自己解决吧,我有事先走。小剑,你给我老实一点,吃完饭回医院继续住院。”
萧问剑喊道:“等等,姐,你能将你的飞度车给我用几天吧?”
苏梦笑着说:“你又没驾驶证,童真看到了,又要骂你。”
“我请人开,司机就是肖家华,他有驾驶证,就是那个照顾王德红的人。”
“王德红就是你让李闲安排住院的那个清洁工?”
“是。”
“车你自己拿去洗一下,后座还有云思容的血。车在医院的地下车库。”苏梦将车钥匙递给萧问剑,和白晓月打了招呼,然后和盛煊向医院地下车库走去。
萧问剑看着不远处有一个小店,边走边对白晓月说:“我要到这家医院看一个人,先买点东西。你是回家还是和我一起去。”
白晓月跟上来,不解地问:“你刚才不是到这家医院去过吗?是去看谁?”
“刚才是去整宋彬彬,这次是看一个清洁工。”
“哪个清洁工?”
“他儿子王有财,是司机,十四年前,与我父亲一起,溺水而亡。”
“你还是调查你父亲的案子?”
“也不完全是,更多地是同病相怜吧。”
白晓月看着萧问剑从店里挑完东西,拿出手机说:“我来吧。”
老板笑眯眯地说:“二百三十一元,小伙子,你女朋友对你真好。” 说完,拿起扫描枪扫描白晓月的手机。
萧问剑拿起两大袋东西,客气地说:“谢谢你,晓月,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白晓月不也客气:“西餐,附近有家西餐厅不错,等会我带你去。”
两人走进药科大学附属医院,到了住院部三楼,护士不让进,萧问剑打电话让肖家华和王德红出来电梯间,王德红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精瘦,皮肤又黑又粗糙,肖家华给王德红介绍:“这是萧老板,是他安排我带你来医院检查的。”
萧问剑点点头,主动和王德红握手,王德红有点激动,用粗糙有力的双手,握着萧问剑的右手,客气地说:“谢谢领导,谢谢。”
肖家华向萧问剑介绍说:“李医生和苏医生来过,今天下午童警官带着市公安局工会的刑大姐来了。”
萧问剑点点头,认真地说:“王叔,你不用客气,我父亲在十四前,与你儿子在一个车上。”
王德红惊讶地问:“啊?你父亲的尸体找到没有?”
萧问剑平静地说:“当时就找到,火化之后,葬到青云山。”
王德红突然双手有力地挥舞,激动地说:“我儿子会回来的,我儿子会回来的,我儿子没有找到尸体。”
肖家华刚要说什么,萧问剑举手制止,客气地问:“王叔,十四年前出事后,你儿子王有财,有没有联系过你?”
“我儿子会回来的,我儿子会回来的。”王德红还是这两句,越说越激动,双手继续有力地挥舞。
萧问剑坐到椅子上,示意王德红也坐下,从袋子中拿出一个橘子,剥开之后,分了一半给王德红,平静地说:“王叔,吃橘子。”
王德红不好意思地笑了,接过半个橘子,客气地说:“中,谢谢。”
萧问剑又拿出两个橘子,分给白晓月和肖家华,一边吃橘子,一边和王德红闲聊,问王有财小时候的故事,王德红高兴地讲述起来,越讲越精神。
白晓月也坐下来,无聊地拿着橘子,一边玩手机,一边玩橘子。
王德红的手机响了,王德红找出手机看了一下,紧张地接通手机:“翁姐,我在住院,怎么了?明天回来?中,中,我明天回来上班。这个月的茶水钱,我回来就给您,中,中,再见。”
王德红挂断电话,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回去上班了,我怕我儿子回来,找不到我。”
萧问剑点点头,安慰道:“可以,王叔,你明天回去吧,我让华仔送你回去吧。你先进病房,我和华仔说两句。”
王德红点点头,萧问剑将两袋食品送给王德红,王德红客气了几句后,拎着两袋食品,高兴地进病房去了。
萧问剑问肖家华:“华仔,王叔身体没有大问题吧,检查报告都出来没有?”
“出来了部分,还有部分要明天才出来,从已出来的部分看,没有什么大毛病,只有点营养不良,另外有点神神叨叨,经常说,我儿子会回来的,我儿子会回来的。”
萧问剑点点头,拿出苏梦飞度车的钥匙,说:“华仔,这是苏医生的车,停在医院地下车库,车牌号我发给你,你晚上先拿去洗一下,后座有点不干净,明天送王德红回去,另外办几件事,第一,明天帮王德红结账,记得拿发票和清单。第二,帮我取一千元的现金,送给王叔,总费用我一起微信转账给你,他只有老年机,没有微信。第三,你问一下他那个茶水费是什么意思。第四,你从村子里,侧面了解一下,他儿子王有财,当年是怎么进公安局开车的。”
肖家华答应后,萧问剑继续说:“你送王德红回去后,给我当一个月的司机,就用这个车,工资按原来的标准计算,我先走了,王叔的检查报告电子版,我会让李闲发给我,你不用管了。”
萧问剑和白晓月两人,进了西餐厅,店长王小花迎上来,高兴地说:“欢迎光监!”
苏梦从远处看到,正要站起来打招呼,盛煊将苏梦按下来,说:“尊主,上次两个小年轻的约会,让你搅和了,这次你就自觉点。”
苏梦不高兴地说:“什么搅和,我只是打个招呼罢了。”
盛煊鄙视道:“你是看着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猪,被别人家的大白菜勾引跑了,全身不痛快。”
“你才是猪。”
“你别说,你这个童颜猛男,对你真是太好了,你看,我只是给他发了个消息,他就为你抢回一百多万的m5。”
“你是说这台宝马m5?上次掉到湖里的宝马5不才六十多万吗?”
“哎哟,我的尊主,你这个水平,m5和5系都分不清,你怎么命这么好。”
“m5和5系有什么区别?”
“m是运动的意思,m5大至是5系的两到三倍,尊主。”
“啊,差这么多?”
“你这个童颜猛男,财运不错,来这里只有两周时间,就赚了几百万,我开了四年律所,每天累个半死,也不到一半。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哪有,不就是上次被人打了,赔了一百三十万吗?”
“你知不知道,他搞得那个冰剑传媒,有多少进账?”
“不知道,有多少?”
“我晕,会计不是你派去的吗?”
“行,我问问会计。”
“别问了,刚才全律文给我讲了,冰剑传媒,目前账上的现金就是四百多万了,这还不算签订的合同。”
“有这么多吗?是怎么来的?”
“哎,这就是他娘的命,老娘每天累死累活,机关算尽,也不过挣那么一点点,有人稀里糊涂,躺着就能挣几百万。受了欺负有人报仇,论文被剽窃了都能抢回来,妹妹女儿掉到水里都能给救上来。”
“你瞎说什么,小剑还是个孩子。”
“你试过了?”
“你胡说什么?你这渣女,我还没离婚呢。”苏梦红着脸,踢了一脚盛煊。
萧问剑和白晓月点完菜,白晓月对萧问剑说:“这个有间餐厅,是本市有名的西餐厅,我对西餐非常感兴趣,曾经要我爸爸将这个餐厅买下给我经营,我爸爸和我妈妈商量之后,决定还是等我本科读完之后,再做决定。”
萧问剑有些不理解这个女孩的脑回路:“你一个教授家的大小姐,怎么会对经营西餐感兴趣?”
白晓月笑着说:“吃货到了一定境界,就要自己动手,嫌弃厨师的手艺,你不是也做饭吗?”
萧问剑觉得这个小女孩完全只是头脑发热:“我做饭也是自己吃和给身边的人吃,也没有想到经营餐厅啊。君子不器,你还是安静地当个吃货。”
白晓月惊讶地问:“你怎么说的和我爸爸一样,我爸爸也说君子不器,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高阶层人员,不要当专业人员。器可以理解为专家的意思。”
“可是你不是医生吗?我爸爸也是老师,医生和老师,可都是专业人员。”
“没错,医生和老师都是专业人员,但高阶医生和高阶老师的后代,特别是你这种什么都有的人,不应该再当专业人员了,应该升级为管理人员,学金融,学管理,甚至学哲学、艺术等。”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自己明明是个医生?”
“是我师叔告诉我的,他在国外的时候发现,第一代华人移民干体力活,当厨师和服务员,第二代移民当医生和程序员,第三代就学金融、哲学、艺术和管理。我从来没听说过医生和程序员的后代,来搞餐饮的。”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有?我和你一样,都是刚高中毕业的学生。”
萧问剑也不解释,问:“你有没有男朋友?你和我一起吃饭,你男朋友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渣男。我听童警官说,你出售过卤菜配方?你一个中医,为什么会这东西?”
萧问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白晓月咯咯地笑了,说:“看来我们是相同的人。”
菜上了,萧问剑看着白晓月在玩手机,说:“你点了菜,怎么不吃?”
白晓月继续玩着手机:“我在拍照,修图。”
萧问剑边说边吃:“你再不吃,我吃完了。”
白晓月看了萧问剑一眼,发现这家伙吃得飞快,不高兴地说:“你吃这么快干嘛?”
萧问剑继续狼吞虎咽:“我还有事。”
白晓月一边修图,一边说:“什么事?和童警官约会吗?你没机会了,余清晖爸爸是正厅级的省政法委常务副书记,童真妈妈是部里的副司长,人家门当户对,你拿什么和别人争?”
萧问剑拿着刀叉的人,有些发抖,声音有些发颤:“你怎么知道?”
白晓月继续埋头修图:“桐姐告诉我的,去年余清晖从美国一回来,就有人给桐姐介绍余清晖,但桐姐有男朋友了,只是没有官宣,就拒绝了。”
萧问剑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强作镇定地问:“夏雨桐也是官二代?”
“不告诉你,不许对桐姐打主意,人家很恩爱的,已经在商办婚事。”白晓月终于修完图,举着手机对萧问剑说:“你看,这张图怎么样?”
“不错。”萧问剑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心想,我说怎么熊爱军熊小军父子倒了,原来并不是自己的王霸之气,而是童真背后有大佬,说不定童真父亲的官更大。
白晓月拿着手机,对着萧问剑拍了几张照片,笑着说:“我给你拍几张照片,你左脸的一道疤,就像麻将的一个横放的红中,右脸的疤,就是一个幺鸡。你这个形象,出演警匪片的土匪,都不用化妆,太酷了。”
萧问剑平静地问:“你经常打麻将?”
白晓月对萧问剑的照片比较满意:“也不经常,过年时,偶尔陪爷爷奶奶打一两圈。”
“我更像小丑。”萧问剑放下水杯,苦笑道:“我上个洗手间。”
萧问剑戴好口罩,向洗手间走去,小便后,走到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摘下口罩,将脸伸进水里,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萧问剑知道,自己的爱情之梦,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破碎。
向霏霏爸爸向鹏不过一个副县长兼县公安局长,向霏霏妈妈肖银红已经对自己百般瞧不起,一个副司长的妈妈,估计根本不会正眼看自己一眼。自己和童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萧问剑很快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认认真真的洗了一把脸,用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对着镜子又检查了一下,戴好口罩,走出洗手间,却看到童真走过来,萧问剑点点头,没有说话,走回座位时,看到大厅两个年轻男子正在喝咖啡,有意无意地看向白晓月。萧问剑走向厨房,一会儿又回来。
白晓月正拿着鸡翅啃,萧问剑说:“你点的虾怎么不吃?”
白晓月一边啃鸡翅,一边说:“没有人给我剥。”
萧问剑打了个响打,叫来服务生,说:“给我再来一份烤鸡翅,打包。”然后开始给白晓月剥虾。
白晓月瞪大两眼说:“你还吃?”
“我吃饱了,给小夕带一盒,她喜欢这里的烤鸡翅。”萧问剑一边剥虾,一边说。心想,夏雨桐一个调研员,一口一个领导,这个白晓月的妈妈至少是省监委的处级干部,大概是正处级,甚至可能是副厅级。他爸爸是美国毕业的博士,也是南都大学一流的教授,和自己也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会太多,不和这孩子计较了。
“你这鸡翅不是给我点的?”白晓月觉得嘴巴里的鸡翅味道少了许多。
“这重要吗?你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
白晓月赌气地放下鸡翅,不高兴地说:“我不吃了,你又不是给我点的。”
“那吃虾,这不是你点的吗?”萧问剑很快将虾剥完,递给白晓月。
“这还差不多。”白晓月满意地叉了一个虾。
萧问剑深吸一口气,努力镇静地说:“我去洗一下手。”站起来走到洗手间,在洗手间外面,遇到盛煊,盛煊正要打招呼,萧问剑点点头,走进去了。
萧问剑打开水龙头,慢慢地洗手,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了下来,连忙摘下口罩,将脸埋进水里,余清晖走了进来,看着萧问剑,拍拍萧问剑的后背,说:“你没有事吧?”
萧问剑连忙说:“没事,没事。”很快擦干脸和手,出了洗手间,又遇到苏梦,苏梦热情地招呼,萧问剑也只点点头,走回座位。
白晓月还在吃,一边吃一边说:“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童真和余清晖?”萧问剑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白晓月停下叉子,看着萧问剑说:“童真和余清晖也过来了?我刚才看到了全律文和苏冰冰,你别说,你的这个美女主播真漂亮。”
萧问剑拿起餐巾纸,擦了擦眼睛和脸上的水,平静地说:“我还看到梦姐和盛律师,与我们没有关系。快吃吧,我今天还要看两三个病人。”
白晓月放下叉子,好奇地问:“你哭了?”
萧问剑看着白晓月,一阵头大:“我刚才到厨房催鸡翅,被他们的烟熏了一下。你先吃吧,小祖宗,吃完了送你回家,你是让华仔送你,还是给你叫一个滴滴?”
白晓月撒娇了:“我不,你肯定要去干坏事,你休想扔掉我。”
萧问剑显然缺少应付女孩子的经验:“小祖宗,你先吃,我给你坦白,不,我给讲去看谁。”
“这还差不多。”白晓月说完,拿起叉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萧问剑解释:“第一个是林夕,梦姐的女儿,给她送一盒鸡翅。”
白晓月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梦姐不是在这里吗?你不会让梦姐带过去?”
“我想小夕了,我想过去看看,另外也顺便看看明老师的病恢复得怎么了,我需要准备明天给明老师的针灸方案。”
“这还差不多,你不会直接说去看明老师?”
“还要去看看施奶奶。”
“施奶奶是谁?”
“公安局民警培训中心以前的副主任,我爸爸以前的领导,现在退休了,目前和小夕住在一家医院,但不在一个楼。”
“你还是查你父亲的案子?”
“也不完全是,更多地只是关心一下老人吧。”
“我知道,你是两个都要,童警官给我说过。”
萧问剑看见白晓月又要放下叉子,着急地说:“快吃吧,大姐。”
“还看谁?这才两个。”
“还看看谢大强。”
“谢大强是谁?在哪?”
“谢大强和林夕都住在骨科,谢大强是谢小兴的爸爸。”
“谢小兴是谁?”
“谢小兴是6月24日撞你们的人。”
白晓月地放下叉子,生气地问:“萧问剑,你到底是哪边的?”
萧问剑连忙解释:“当然是你这边的,我关心谁来赔陈师傅的医药费、林夕和苏畅的医药费、梦姐的宝马车、苏老师的死亡赔偿。”
“这还差不多,你说谢小兴死了,他家里有钱赔吗?”白晓月说完,又拿起叉子,又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肯定没有这么多,这不北城土石方公司有连带责任吗?正好找他们算总账,包括他们打伤谢大强的医药费。”
白晓月开心地笑了:“哈哈,萧问剑,你总算露出了你的本来面目。你准备将北城土石方公司都抢下来吧?”
“公司我不要,与我的主业不符,我只要他们欠账还钱。我和你爸爸、阿诚商量了一下,准备让阿诚接管北城土石方,账给我还清就可,当然,那个园子必须是我的。具体我们再开会讨论。”
白晓月挖苦道:“你的主业是什么?是冰剑传媒,还是你的骗人主业?”
服务生送来打包好的鸡翅,又给旁边不远的两个年轻男子送去披萨,其中一个年轻人说:“我们没有点,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服务生说:“这是餐厅送的,今天餐厅有活动,特别送的。”
两个年轻男子大喜,说了声谢谢,连忙吃起来。白晓月羡慕地说:“为什么我们没有?”
萧问剑用手机买完单,不客气地说:“你眼前的都吃不完,惦记别的做什么?”
白晓月生气地将叉子扔到桌上,说:“死直男,一点情调都没有,吃个饭,一个劲地损我,难怪童警官看不上你。”
萧问剑找服务员要了一个打包盒,将白晓月才吃了一个的鸡翅打包,平淡地说:“走吧,看不上很正常,你也看不上我。”
白晓月不干了,抢过来:“这盒鸡翅是我的,我要拿回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