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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赌棍老泼皮魏忠贤
    路上,王公公迈着小碎步紧跟在魏忠贤身后,不疾不徐。

    乘轿子的时候,魏忠贤邀请道:“承恩呐,上来与我同坐。”

    等到王承恩如同小媳妇一样规规矩矩坐在角落里的时候,魏忠贤问道:“你去过辽东,你看那些人究竟如何?”

    “九千岁指的是哪方面?”王承恩问道。

    “额,就是说话算不算话?”魏忠贤最关心这个问题。

    王承恩说道:“这个奴婢也说不好,只是他们的大官都讲究一个文明,什么物质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生态文明,文明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懂。”

    “哎呀,你读的书总归比咱家多一些,这时候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说错了咱也不怪你。”魏忠贤着急道。

    “额,文明二字出自易经,有....见龙在田,天下文明这一句,想来应该是对他们道德的一种约束。”王承恩模棱两可的说道。

    “这么说,他们还挺讲道义的?”魏忠贤追问道。

    “这个,奴婢不敢妄下定论。”王承恩想起赵刚对他的保证,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人家既然答应你的事,想来也不会自食其言。”

    魏忠贤靠在轿子的软垫上,闭目想了想,缓缓说道:“咱家告诉你,任何人答应你的事都不算数,只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才算数。”

    “九千岁的意思是?”

    魏忠贤睁开眼睛:“咱家要救皇上,咱家要给皇上治病,皇上才是咱家的根,有了他,咱家才能做主。”

    “可是,辽东人来势汹汹,岂肯善罢甘休?”王承恩问道。

    “嘿嘿嘿嘿。”魏忠贤奸笑道:“咱家是何人,咱家岂能对这些黄口小儿卑躬屈膝,刚才只是在他们面前做个姿态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

    “刚才发生了什么,奴婢完全不知情啊。”王承恩一问三不知:“只是,这些人确实手段厉害,不得不防啊。”

    “嗯,咱家想好了,等治好了皇上,咱家就带着皇上还有金银财宝南下,反正南直隶有一整套现成的朝廷。”

    魏忠贤越想越靠谱,嘴里笑道:“北边这个烂摊子就丢给辽东人,那些个士大夫,那些个藩王,那些个奸商地主有多难缠,我比谁都清楚,够他们忙活的了。”

    半个大明说不要就不要了?王承恩大受震撼。

    “他们继续南下又当如何?”他问道。

    “南下?大明乃是天下正统,北方人也是大明子民,肯定心向朝廷,只要咱家在北方各地挑拨离间,拱火闹事,这伙蛮子这辈子也别想南下!桀桀桀桀!”魏忠贤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承恩眼睛眯了一眯,连忙恭维道:“大人高明,奴婢佩服的五体投地,只是辽东人手段通天,只怕不能以常理度之啊。”

    魏忠贤缓缓闭上眼睛:“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咱家都六十多了,再拖个三五十年,等咱家一蹬腿一闭眼,管他身后洪水滔天。”

    小皇子早就死了,魏忠贤赶到的时候身子都硬了。

    皇帝贵妃搂在一起嘤嘤哭泣,天启小木匠哭得格外伤心,嘴都哭歪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然年轻,但是那方面已经不行了。

    自从几年前落水着凉,就落下一个肾病的病根。

    对外当然是这么宣传的,其实完全是后宫美女太多,少年皇帝不知道节制,夜夜十次郎!

    结果肾水亏损,积重难返,之后就越来越不行了。

    贵妃能怀上这皇子都是意外之喜,堪称奇迹。

    再往后,他是休想再创造一次奇迹了。

    “皇上!皇上啊,老奴该死,老奴来晚啦!”魏忠贤一进入慈宁宫,就扑倒在地,扭动着腰肢爬到床边号丧。

    破锣般的嗓音盖过了贵妃和皇帝的哭声。

    “大伴,皇儿病危,为何太医院一个太医都没有?否则,皇儿.....皇儿也未必就......呜呜呜呜!”任容贵妃期期艾艾的哭个不停。

    他是魏忠贤送给皇帝的,她也不好太过责怪九千岁,只能骂太医。

    魏忠贤哭嚎道:“都是老奴无能,御下无方,老奴这就将太医院的当值太医全部杖毙,给小皇子殉葬!”

    “罢了!”朱由校收起悲声,脸色变得格外苍白,他用力压了压腰部,脸上表情很是痛苦。

    但他还是艰难的说道:“一切都是炅儿的劫数,怪不得旁人。”

    “陛下仁厚,实在是大明之福,天下臣民之福啊!”魏忠贤高喊道。

    朱由校双腿剧烈颤抖几下,才艰难的站起来,哪知道坐得太久了,晚上又没来得及吃饭。

    一下子低血糖,加上身子虚弱,加上情绪低落,立即眼前一黑,身子咕咚一声,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啊!皇上,皇上你怎么啦!”任容贵妃吓得尖叫起来。

    “哎呦我的爷,您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魏忠贤这次是真的吓傻了。

    现在他就剩天启这一根独苗了,天启要是挂了,他现在内忧外患的情况可就彻底无解了。

    哆哆嗦嗦伸手探了探天启的鼻息。

    非常微弱,但是还有。

    再撩起天启的裤腿按了按,皮肉没什么弹性,也是浮肿的状态。

    皇上的肾病越来越重了啊。

    他的眼睛咕噜噜乱转,瞟到了自己丢在门口的药包上。

    死活就看这一遭了,他魏忠贤本来就是个赌棍,连女儿都输给别人了。

    走投无路之下,净身入宫赌了这一宝,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这次又是走投无路,他再用身家性命押上一宝,赌了!

    “王承恩,你这狗东西死哪去了?”魏忠贤对着外面大声叫道。

    “奴婢在!”王承恩从门边闪了出来,躬身拜倒。

    “快快把药包拿过来,给皇上用针!”魏忠贤果断命令道。

    “这这这,奴婢不敢!”王承恩趴在地上头也不抬。

    “你这狗东西,敢在我身上扎针,不敢在皇上身上扎针,你究竟是何居心?”魏忠贤不顾场合的喝骂道。

    他泼皮的本性露了出来,忽的站起身,指着王承恩骂道:“你这狗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现在一心扑在信王身上,心里只怕是巴不得皇上早点驾崩才好吧。”

    “现在皇子也仙去了,只剩下信王是最接近皇位的人,然后你就可以飞黄腾达耀武扬威啦?”

    魏忠贤唾沫星子乱飞:“呸,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老子死之前,先会要了你的狗命。”

    “别忘了,辽东人还在老子的府上呢,惹恼了老子,老子干脆投了辽东人,天底下到处都是老子的徒子徒孙,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辽东人面前能比我有价值?”

    王承恩的脑袋被骂得越垂越低,任容贵妃听的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魏忠贤又一指贵妃:“任氏,你的底细老子都清楚,今天的话你也听到了,皇上若是好了,这些话你都给老子烂在肚子里,若是好不了,你也得一起陪葬!”

    任容妃吓得吱哇一声,眼珠子一翻,也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