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然不疾不徐地来到床边坐下。

    “母后舍得出来了？”

    “我问你把她怎么了！”

    “一个婢子而已，难道就令母后这般在意？”

    “萧祈然！”

    什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萧祈然沉眸看她。

    “怎么，不叫吾儿了？”

    什锦面容严肃，语气焦急！

    就连抓着他胳膊的手，都因急切而收紧了几分。

    “萧祈然，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对付一个婢女做什么！”

    好。

    很好。

    萧祈然看着她因用力而泛白的骨节。

    眸色黑了几分。

    “母后之前不是一直很怕儿臣吗？怎的现在为了一个婢子，便不怕了吗？”

    呵。

    “ 萧祈然你有什么就冲我来，你放了她！”

    什锦急切。

    “母后这是求人的态度？”

    萧祈然微眯起眼，依旧缓声。

    什锦一愣。

    继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软下声来。

    “七殿下，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

    我知道我伤害过你。

    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与青栀无关！

    即便她得罪过你，也不是出于她的本意。

    她不过只是一介婢子。

    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都是听命行事罢了！

    错的是我，你该恨该报复的也只是我。

    你又何必为难一个婢子？”

    然而。

    什锦自以为恳切的说辞。

    在萧祈然看来却是十分可笑。

    她明明不是皇后。

    可为了救一个婢子，却愿意担下那个毒妇之前所做的一切罪孽。

    她可以为一只兔子挡刀。

    可以为一个婢子求情。

    可却独独要他死！

    为什么！

    难道他的命在她心里！

    就卑贱到连一只兔子和一个奴才都不如吗！

    他明明那么护着她！

    甚至在明知道她身份不明！

    可能会对他不利的时候！

    都没想过要杀她！

    在明知道是她设计陷害耶律香的时候！

    都没想过要对她追责！

    他很愤怒！

    很不甘！

    他反手一把将人拉至胸前！

    面上第一次露出怒色！

    “所以你想我怎么报复你！不如你说说，你可以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什锦一滞，目光中充满错愕。

    从青花大蟒开始，她已经认识了他很多年。

    可这却还是她头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

    从前不论怎样。

    他的面色都不会起太大的变化。

    就好像他根本不是人。

    根本没有太多人类该有的情绪一样。

    原来，他竟也是会做出这般凶狠表情的。

    是因为，现在他面对的这个人，是皇后吗？

    一时间，什锦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该做什么，她能做什么？

    让他把她对他做过的所有事情，全都对她再做一次吗？

    倒…… 也不是不行。

    “萧祈然，你放过青栀，我会把自己加诸在你身上痛苦，让你如数奉还！”

    她道。

    萧祈然轻蔑一笑。

    奉还？

    她的欺骗？

    她下的毒？

    她拿什么奉还？

    还是说，她所谓的奉还，是替赫莲珠那个毒妇还的？！

    看着她那张急切的脸，他忽然很烦躁。

    烦躁到，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婢子！

    他一把推开她。

    “从今天开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便不会再为难她。还有，我最讨厌欺骗。”

    他压住心中正疯狂叫嚣的杀意，沉声对她怒道。

    什锦：……

    就这样？

    不杀她？

    不抽她鞭子废她腿什么的吗？

    一时间，什锦有些不可思议。

    原身皇后那么虐待他。

    他竟都没不准备疯狂报复的吗？

    这么看来，萧祈然似乎也没她想的那么残忍嗜血……

    可这个想法才刚一出，她立马就使劲儿摇了摇头。

    疯了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不残忍嗜血？

    他的残忍自己见识的还少么？

    还有他没报复皇后吗？

    他若是没报复皇后。

    自己又如何会进得到皇后的身体里？

    还有十三皇子的眼疾。

    难道真就跟他没半分关系？

    “好，我答应你。”

    什锦点头道。

    “所以现在，可以放过她了吗？”

    她问。

    萧祈然讨厌她现在这样急切的表情。

    他冷哼一声，也不回答她，径直起身离去。

    什锦想要去追，却被身上的被子绊住。

    待她追出去的时候，萧祈然已然不见了踪影。

    什锦十分焦急。

    但又不知该怎么办。

    于是只好去求助侍卫。

    但还没等她走出院子几步，迎面就见青栀正急急朝她跑来。

    什锦一见青栀，也是赶紧跑到她面前。

    也不等青栀说话。

    只赶紧又一把抓住了她的双臂，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

    “娘娘，您、您怎么出来了？”

    青栀见到什锦，很是意外。

    什锦发现她在抖，于是赶紧拉着她先进了屋子。

    “青栀，你刚怎么了？”

    什锦给她倒了杯茶。

    确认完她没事以后，这才问道。

    青栀还在发抖，手中的杯子根本拿不稳。

    一杯茶里，半杯都洒在了衣襟上。

    什锦见她害怕的样子，便上前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约莫着半盏茶以后，她才稍微冷静下来了些。

    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见她哭了，什锦赶紧拿袖子给她擦眼泪。

    不过却也同时放下心来。

    会哭就好，会哭就好。

    哭可以发泄情绪。

    都哭出来，便好了。

    “娘娘，奴婢刚才还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青栀哭的稀里哗啦。

    什锦缓缓为她舒背。

    “到底怎么了？怎么吓成这样？”

    青栀继续哭。

    “奴婢也不知道！

    奴婢本来在煎药，可是忽然就被人敲晕了！

    等奴婢醒来的时候！

    竟发现自己已经被丢在了很远的地方！

    奴婢是好不容易，才借着咱们这里的灯亮跑回来的！”

    什锦见她哭的厉害，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只得把她抱在怀里，不停用衣袖为她擦眼泪。

    她能说什么？

    告诉青栀。

    她之所以会遭受这一劫。

    全是因为皇后吗？

    可自己现在就是皇后。

    “没事了没事了。我向你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什锦轻声安慰她道。

    青栀闻言哭声一滞。

    她哭唧唧抬眼问道：“真的？”

    什锦煞有介事地竖起两根手指，“真真，我发誓！”

    青栀扭起眉毛都忘了哭。

    “皇后娘娘你骗人！哪有人发誓用两根手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