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的改革,如火如荼。
收容流民的政策施行以来,大批流民进入荆南。
士颂按规定,帮他们划分新的居住地,让他们开荒修路,让这些流民,融入到荆南的安定生活之中。
而就在此时,中原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巨变。
历史的车轮,没有因为士颂的到来,而发生任何变化。
而且士颂也没有希望他发生变化,若是东汉政权不乱,他如何能趁机崛起。
这年四月,就在士颂接纳一波又一波流民的时候。王允巧妙献连环计,诱导吕布杀了董卓。
一时间,天下震动。
朝内的西凉武将,大多都被清洗,而在外的西凉武将,人人自危,甚至准备弃军而逃。
“奉国家以正天下!”
这时,西凉军的帷幕之后,走出一道黑影。
这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为四百年大汉的棺木,钉上了木板。也让数百万关中百姓,几近死绝。
王允执掌朝政后,不赦西凉军将士。
于是,讨贼校尉贾诩,劝李傕郭汜等人攻取长安,以免坐以待毙。
李傕等深以为然,率军数千西行。
当时,百姓传言说,朝廷将诛杀所有凉州人。董卓旧将都拥兵自守,观望局势。
而李傕,更是沿途收兵,达到了十余万之多。
随后,他围攻长安,关内百姓惨遭荼毒。
历史上,董卓火烧洛阳,迁都长安时,关中还有数百万百姓。
但后来李傕郭汜之乱后。
李傕、郭汜、樊稠三人共同把持朝政,随自己喜好任免官员,又纵兵劫掠。
几年内,三辅百姓损失殆尽,关中百姓要么被杀,要么逃难而走。
而董卓死后,李傕郭汜打着“奉国家以正天下”的旗帜行动,成为了百姓南逃的开端。
大批的百姓在此时南下,反正天下都知道,荆南有粮食,荆南招流民,到了荆南就有活路。
此外,公元一九二年,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就在王允杀董卓的同时,青州黄巾军攻入兖州,斩兖州刺史刘岱,兖州震动。
曹操趁机入主兖州,经过数月的激战,将黄巾军全部击溃,曹操俘获降卒三十余万,男女人口百余万。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士颂的宣传到位。
这个时空中,青州黄巾军,并没有历史上那么的声势浩大。
许多百姓听说只要南下荆南,就有粮有田,纷纷选择南下。
再加上关中的难民,将近一两百万人口的大迁徙,正在这个世间上演。
“公子,你难道早就预料到,中原大乱后,必然有大批的百姓南下?”廖立站在士颂身后,发出了感慨。
眼前这个新修的流民营,不到两天,就住满了人,在等待继续转移南下。
起初,只修建了五个流民营。
士颂在查看之后,当即表明不够用,说至少还要再修十五个。
当时包括廖立在内的不少人,都反对这种做法,说没有必要如此浪费。
但士颂不听,非要修建。
今日,董卓已死,兖州青州黄巾军复出后,动乱的中原,逼得大量的百姓南下。
百姓们的目的地,十分明确,那就是去荆南。
传说那里有吃的,那里安定,没有军队抢劫杀人,那里,是世外桃源般的世界。
“对了,子初先生呢?我好几天没有看到他了。”士颂没有回答廖立,而是问起了刘巴的下落。
廖立回答道:“唉,如今大量流民进入荆南,刘巴和马玄两位大人,几乎日夜不停,轮班盯着。时间久了,马叔常身体吃不消,又发病了。子初先生便自己一个人,扛起了处理流民事宜的重任。”
“我等已经抽调了荆南各郡吏员,前来帮忙。可子初先生还是觉得人手不够,只是荆南四郡之内,在无可以调用的官吏了,倒是有不少热心百姓,可是他们读书不多,帮些体力活,勉强倒是可以,公务处理上,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啊。”
“马玄病倒,刘巴独立支撑,你怎么不早说!”士颂也不顾廖立的个性,直接吼了起来。
廖立也是心高气傲的主,立刻给了士颂脸色,说道:“呵呵,主公,你这些天和他们一样,各处巡视,安抚流民。我有机会给你禀告吗?要是觉得我廖立不称职,你杀了我便是,吼什么吼!”
“公渊不要误会,我声音大是因为心急。”需要人手的时候,士颂才不会得罪廖立。
眼前这人虽然看着不顺眼,但是办事能力确实厉害,荆南之地,还真没有几个能比的过他的。
“罢了,主公心急也是正常,毕竟人手不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廖立也懒得和士颂磨下去,他现在也在头疼没有足够人手调配。
士颂来回踱步,拉着自己额头前的头发扭起来,转了两圈。忽然来了灵感。
他说道:“我有办法了,我给刘巴找来几千个读书人当帮手如何?”
“荆南境内,哪里还有几千个读书人可以调。”廖立话说了一半,立刻停住了。
看着士颂说道:“主公,可以啊,武陵学院里面的那些人,可都是读书人啊!把他们调来帮忙处理流民事宜,再好不过了,就是花钱雇他们来,多少钱也值得啊。”
士颂嘿嘿一笑,说道:“我一个钱也不花,就能让这些人都抢着来帮忙。”
当天晚上,士颂便赶回了武陵学院。
他找到刘熙、宋忠等人,让他们连夜,把武陵学院所有的学子召集起来。
为此,他甚至是在武陵学院内擂动战鼓,吹响号角,把整个武陵学院的人都惊动了。
手下的颂卫营在易欣、周平的带领下,在学院内纵马高喊。
“所有学子到武陵学院广场处集合,士荆南有重要事情宣布。”
就这么闹腾了小半个时辰,武陵学院内,数千学子都被集中起来。
看着一头雾水的学子和教师们,士颂走上了武陵学院广场处的高台。
扫视了一眼地下的学子们,士颂笑道:“诸位一定很奇怪,我士颂怎么连夜把大家召集起来。简单来说呢,便是士颂来求援了。”
“士荆南何意?”人群中,有人反问。
“大家可知道中原战乱四起,百姓流离,荆南这些年发展的还不错,士颂就想着收留这些流民,也算是为天下苍生,尽一份力。”
旁边的宋忠立刻马屁跟上,说道:“公子仁义。”
士颂摇摇头,说道:“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有心无力了。为了安顿流民,荆南各郡县官吏忙里忙外,数天不能合眼。马玄身体,本就不好,如今又病倒了,你们可以问张机大师。”
说着,士颂对着站在教授行列中的张仲景,拱了拱手。
“中原的乱局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南来的流民数超过百万,我们人手不足,似乎帮不了所有的人,但是士颂心中不忍。”
“总在想,若有一家百姓,遭遇了兵戈之乱,听说荆南可以有安身立命的位置,便带着年迈的父母,带着年幼的子弟南来。”
“路上,年迈的老父亲为了孙子能多吃一口,把不多的干粮让给了孙子,自己饿死了。过淮南,袁术不接纳不说,还纵兵劫掠,为了不拖累丈夫,还有些风姿的妻子投井而亡。”
“最后,历经万苦,带着老母和幼子,他们一家,终于到了荆南。却因为我们荆南人手短缺,安排不当,让这一家人等待救助的时间过长,转头再看到他们的时候,怀中的幼子和身旁的老母,依然没有了气息。”
“这事情要真是发生了,这便是我们所有荆南人的罪啊。”士颂的话,让不少学子动容,更多的则是可怜那些流民。
看到铺垫的差不多了,士颂说道:“这里,士颂请天下所有的孔孟传人,来帮帮我荆南将军府,帮我安顿这些流民吧。”
“孔子说: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孟子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我在这里想说的是: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仁援苍生,义无反顾!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士颂把文天祥的话篡改了一点,但是一样,掷地有声!
现场的数千学子,本来还在怜惜流民的苦难。
士颂把孔子、孟子的话搬了出来,然后又用文天祥的话,来总结自己的意图,读圣贤书的学子们,没有不动容的。
是啊,孔子和孟子不是一直在教导我们要有仁义之心吗,救援数百万流民难民,这不正是我这样的孔孟传人,应该做的吗?
“仁援苍生,义无反顾!”
“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不少学子振臂高呼了起来。
接着,数千被文天祥的话,激起了心中波澜的学子们,纷纷扯着喉咙喊了起来。
这场面,甚至比士颂校阅军队的气氛还要热烈。
在刘熙、宋忠、綦毋闿等人的带领下,不少学子连夜赶赴了流民营前线,接受安顿流民的培训。
当然,沿路都有士颂的军队保护。
而武陵学院内,卫闻也没有闲着,将士颂今天晚上在武陵学院说的话,全部印刷出来。
第二天,数千份加印的武陵传语,随着去北方的空船,传到了长江之北。
而后面,更多的武陵传语,和口口相传的消息进入了北方。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读圣贤书,所学何事?仁援苍生,义无反顾!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许许多多的读书人,在读到了士颂这话后,义无反顾地选择启程南下。
他们要来荆南,要帮助荆南将军府安顿流民。
而士颂,自己也是连着忙了数天后,体力不支,病倒了。
也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他和张仲景进行了交流。
再次给张机确认了一遍,自己以前给马玄说的话。鼓励张仲景多教出一些名医来。
“医生,应该得到和他们相应的政治地位。另外,设立医曹从事,也是为了鼓励更多的人学习医术,除此之外,士颂不才,还真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
“主公所为,已经是造福天下苍生之举了。为了当上各州县的医曹从事,武陵学院内,就这几个月,已经有许多人到我这里来学医。加上主公在各地,设立公立医馆,更是善举。主公,有件事我一直没机会找您说,本来是托马玄大人转告的。”张仲景说着支吾起来。
“张大人有何事尽管直说。”士颂很难受,既然确认了学医的人多起来了,他还想早点休息呢。
“张某有个朋友,名叫华佗,医术了得,主攻外伤治疗。”张仲景说到这里,士颂心说好啊,我早就想找华佗了。
你张仲景是治病的,他华佗是治外伤的,对于军队来说,华佗可比你张仲景要重要。
“华佗神医之名,我久有听闻,他来我荆南,便是我荆南将军府第二个医曹从事,如何?”士颂的意思,就是让他成为和你张仲景并列的人物,主管荆南医疗界。
张仲景解释道:“他闲散管了,即便公子有如此新政,他也无心官职。他这次也带来了不少弟子,参与到为流民检查伤病之中,他还带来了一个册子,说是名叫青囊经,想要印刷成书,若是主公答应,他愿意留在武陵学院,讲授此书。”
“原来如此啊。行,你回头找卫闻,让他先印制五千本,所有钱我来出。就让华神医在武陵学院内的医学院,开课授徒。”
有了武陵学院数千学子的帮忙,而且荆南百姓也都响应号召,自发出钱出力。
安顿流民的难关,就这样被士颂解决了。
而他,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士人界扬名了,而不再是那个少年枭雄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