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的突袭,荆南军的确没有预料到。
按照斥候得到的消息推算,黄祖的部队,怎么也应该明天才到。
而且说句实话,士颂有些看不起黄祖,觉得这人就是一废物。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黄祖居然也能击杀自己的探马斥候,然后连夜急行军摸过来。
一时间,反而是自己陷入了被动。
不过,虽然没有料到黄祖的行动,但是不代表,士颂没有准备。
荆南军的军营,本就分为内外两营。就是在营地内,又修建了一道营门。
外营的部队,是荆州降兵和刚刚抽调过来的郡兵。
这些部队,猛然一下被黄祖突袭,当即就炸了营,很多人连武器都不拿,转身就跑。
黄祖军这边,以张硕为左翼,陈就为右翼,黄祖亲率中军,分三路杀入荆南军军营之中。
所到之处,杀人放火。
荆南军丢盔弃甲,整个军营,似乎都被江夏军点燃了。
最要命的是,慌不择路的荆南军败军,在军营中乱窜,居然还有人自己撞上了自己布置的陷阱。
外营的陷坑中,除了部分江夏军,就是荆南军的溃兵了。
“开城门,杀出去,全军出击,全部跟我一起杀出去!”根本不用人提醒,睡在城楼上的刘表,见荆南军被击溃,军营被点着,俨然一副大败的样子,当即下达了荆州军出击,去配合江夏军内外夹击的军令。
“这个,会不会有诈?”别驾刘先还有些犹豫。
“这还能有假,主公,速速出兵,和黄祖夹击士颂,若是让士颂顶住了黄祖,缓过劲来,我们就麻烦了!如此天赐良机,必须把握住啊。”蒯越也急了,他要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心说,要是蔡瑁张允没有带那三万多部队去南阳就好了,现在襄阳城中,又强征了各世家的不少家丁,好歹凑到了七万军队,加上黄祖军的五万,十二万人突袭已经陷入混乱的荆南军,没有不胜的道理。
于是,关闭了月余的襄阳城南门,终于再一次的打开了。
为了振奋军心,刘表一马当先,带着刘磐、黄忠、刘琦、吕介、刘虎、韩曦、夏维等将,全军突击。
他决心在这一战中击溃士颂的军队,彻底扭转战局。
“刘表居然是亲自带队杀出来了!”士颂看着荆州军终于是杀了出来,发出了感慨。
当然,若是自己这边的外营不被击溃,只怕刘表还会犹豫吧。
“主公,不能任由降兵溃散了,既然刘表都敢杀出来了,我们更应该把握这个机会,主公,下令出击吧。”裴潜心里急啊,外营的郡兵中,很多都是归属于他的后勤部队,都是他的手下。
而且,现在若是死守内营不出,会让敌军的气焰更加嚣张,荆南军士气更低。
甚至陈生、张武等降将,都有可能再次倒戈。
“开门迎战!全军出击!”
裴潜的担心,士颂当然明白,他早就换好了铠甲。
黄忠给他留下的箭眼处,士颂硬是绑上了两面护心镜。
是的,穿着这么厚重的铠甲,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行动起来,会非常的不便。
但是士颂冲上战场,其激励意义,远大于他的实际杀敌作用。
按士颂的军令,邢道荣率领三千铁甲军横在了黄祖军的军阵之前,不论如何,钉在那里,挡住黄祖军的第一波冲击,打掉黄祖军的嚣张气焰。
潘璋则率领本部人马进入战场,斩杀荆南军的逃兵。
他需要集合外营的荆南郡兵,集中力量,配合邢道荣部的铁甲军,反击黄祖的军队。
士颂自己,和吕岱率领雄武军为中军,向刘表军推进。
另外,以周泰为锋尖,率领颂卫营,冲向刘表中军大旗。
让他以斩杀刘表为前进目标,或者说,至少斩断刘表的中军大旗。
刘贤、郭铁二将统领剩下的清远军,攻击荆州军两翼,对冲过铁甲军防线的荆州军发起进攻。
沙摩柯的蛮兵营则留在营中,配合各谋士的护卫队一起守住中军营地不失。
“杀奸贼刘表者!赏万钱!斩敌将者,赏千钱!”为了激励士气,士颂许下了重赏。
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永远都是成立的。
何况,所有人都相信士颂能给得出这个赏钱。
随着内营大门被打开,荆南军各部犹如脱缰野马,倾泄而出,分别杀向刘表部和黄祖部。
一场血战,在襄阳城下展开。
此刻,张武带着亲卫,不停地抽打着胯下战马,准备逃离战场。
他嘴里还不停的嘀咕:“他姥姥的,老子是不是命背!当年当马贼被官军追杀,后来自己当乱匪,被地方大族要挟,现在投靠士颂了,结果晚上还被刘表袭营!自己怎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地躺着赚钱呢?要是老子出身就是皇帝就好了。”
看着自己身前不远的陈生,张武心中讥讽。
好不容易弄了匹千里马,听别人说什么妨主的鬼话,就献给了士颂。
要是现在骑着那马,只怕早就冲出去了吧,哼,就你陈生脑子有病,好好的逍遥盗匪不当,偏偏要接受刘表诏安,现在又分析说要投靠士颂才行。
结果先是被削了人马,现在更好,白白给别人当肉盾。今晚过后,只怕我们的老兄弟能剩下五千就不错了。
“全都给老子站住,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啊,啊,啊!”
跑的快的人,被乱箭射杀,领头一人,更是被直接砍掉了脑袋。
陈生勒住了战马,提起了武器,张武连忙赶到陈生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这时,张武才看清楚了面前拦住的人,根本不是什么黄祖的江夏军,而是地地道道的荆南军。
领头一将,正是潘璋。
其身后三四千人,各个装备精良,投靠士颂这么久了,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些人都是潘璋的曲部。打荆南四郡,平日南占叛的百战老兵。
“潘将军,我们突遇袭击,抵挡不住,只能暂退以整顿部队,而后反击,潘将军还请见谅。”陈生说话还很客气,没有撕破脸,要是以前有人敢拦他,杀他的人,只怕他早就翻脸了。只是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奉荆州牧士颂将令,潘某在此督阵,但凡有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潘璋面无表情,高声对败兵喊着话,他声音洪亮,即便是在乱糟糟的战场之上,这一片地区的将士,都能听清他的声音。
“潘某人的曲部只有三千,所有人的武器都有标记,今天只要是死在我们手上的人,其家属一律按叛兵家属连坐!尔等三思!”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以荆南军的军法,凡是没有将令,擅自临阵脱逃者,以逃兵论罪。
这些人轻则罚为下等军奴五年,五年后,加入新兵营重新训练,以前获得的军阶等级全部作废,家属没有任何优待,还会被公告出来,这家里出过逃兵。
但若是以叛兵罪论处,那就不一样了。
士颂早就通告过全军,战局激烈时,会下达死战军令,这时候临阵逃脱和叛敌无异。
而叛兵被抓到,直接斩杀,全家贬为军奴十年,家人在荆南,就算是军奴岁月后,只怕也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抬不起头的。
其实只要是荆南军出身的人,经过了士颂多年的洗脑,谁要是在关键时刻当了逃兵,自己都没脸回去。
再想想自己家人在荆南受到的待遇,就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会逃跑。
刚刚不过是突遇袭击,加上陈生、张武二人带着荆州降兵逃跑,让荆南郡兵们动摇了斗志。
现在看见桓阶抬出了荆南郡兵的大旗,纷纷赶到桓阶身边集合,一下便聚集了上千人,本来被击溃的败兵也都陆续赶过去。
“老陈,让我带兵冲过去吧,你来垫后。”张武虽然嘴巴上面喊的凶,但心底打定主意,冲过去便可以带着人马从侧翼逃离。
若是潘璋追杀自己,则后面会有更多的逃兵,潘璋大不了多射两箭而已,自己铠甲厚,顶过去就能逃走。
陈生却一把将张武拦住,说道:“不可,别说潘璋部拦在前面,就是桓阶刚刚聚集的荆南郡兵溃军,只怕也能把我们给吃掉。”
“那怎么办?”
“当然是坚决的和荆南军站在一起,他士颂想要拼命,我们便跟着他拼命!”
“但是我们俩不能上,若是败了,我们便随军返回荆南,那日子过得,也会比现在好。”陈生解释完后,举起长刀,对自己手下喊道:“将士们,黄祖是什么玩意,居然敢偷袭我们,所有人给老子听着,现在给我杀回去,若是有怂货还想跑的,老子亲自带人,把你们给砍了。”
接着,陈生居然带着亲卫队站在了潘璋部的前面,开始斩杀逃军,和潘璋配合起来了。
这样一来,硬是把溃败的局面给抑制住了。
荆州降兵们心里愤慨,但也无可奈何,自己的头领也在逼自己拼命,那边江夏军也杀红了眼,两头被堵。
“回去,都给老子杀回去。若是战死了,好歹有份军功在,被当逃兵叛兵处死了,死了还要被骂怂货孬种,杀回去!”张武啐了口痰,不满地看了眼陈生,然后带着亲卫队反身杀了回去。
而杀回去的部队,不止他这一部人马。
逆流而上的,还有被桓阶重新组织起来的郡兵,在桓阶这个文臣的带领下,也对江夏军发起了反击。
江夏军左翼指挥官张硕,立刻感觉到了压力。
他手下的江夏军突袭得手,正是顺风顺水的时候,为了追杀荆南军溃军,阵型早就散了。
这时,被他追击的部队居然反身杀了回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这些反身杀回来的人,基本上可以算是被逼入绝境了,置于死地而后生的说法,在他们身上成立。
另外,荆南军郡兵,本来就战力不俗,现在鼓起了战斗的勇气,让原本人数就处于劣势的江夏军,反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