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琅打开灯。

    灰原哀熟练地到柜子里拿猫粮。

    “哎呀，”

    灰原哀喊了一声，举起破掉的猫粮袋，

    “看来它已经吃饱了。”

    三水琅走过来，拎着白樱命运的后脖颈，无奈道，

    “看来你是长大了，学会偷吃了。”

    白樱扑闪着大眼睛，喵喵几声。

    体型已经比刚来时大了不少。

    “小猫也变成大猫了啊……”

    三水琅喃喃一声。

    灰原哀忽然浮想联翩。

    她想，等变回宫野志保，就问他，

    “你是喜欢小猫还是喜欢大猫？”

    如果喜欢小猫就骂他变态。

    如果喜欢大猫就……

    小萝莉被自己的想法熏得俏脸通红。

    三水琅把猫粮放到高处，就去洗漱间换衣服了。

    灰原哀坐到沙发上，还不着急离去。

    三水琅换了件衬衫出来，问道，

    “还想再待会儿吗？”

    灰原哀点点头，道，

    “我想听你讲讲你以前的故事。”

    三水琅微微一愣，柔和一笑，

    “好。”

    随即抱起游荡的小猫，挨到她身旁，

    “你想听什么？”

    灰原哀歪头想了想，

    “不知道……”

    仰头道，

    “我都想听。”

    三水琅沉默片刻，道，

    “那我讲讲我认识的朋友吧。”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

    “我是在一个叫‘蓝鹦鹉’的台球桌馆当服务员时认识他们的。

    刚到的时候，我什么都不会。但留着大胡子的夜月老板跟我说，不用实习了，直接给我按正常工资算。

    人好吧？开始我也这么觉得，后面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懒。每天二郎腿一翘，躺在老板椅上，闭着眼睛就抽烟，啥也不管。

    还好有铃木樱教我。她还在读大学，是在店里做兼职的。年龄比我小，来得比我早，算是半个前辈。

    但她太乖了，夜月老板又是个死变态，就经常欺负她，让她按腿、喂饭，端茶送水，让她穿女仆装，还教她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

    所以中川姐姐经常为此和他吵架。他们一吵起架来，我们就噤若寒蝉，一点儿也不敢说话。铃木樱就害怕，她一害怕就要哭。她一要哭，中川姐姐就不吵了。中川姐姐不吵，夜月老板就不敢吵了。因为他本来就不敢和中川姐姐吵。

    他们虽然吵架吵得很凶，但其实关系很好很好。他们心里都装着对方，为了彼此，十几年没有婚嫁。只是都在等待对方做出改变，所以才越闹越僵。

    黑崎前辈就深受其害。他夹在两人中间十几年了。中川姐每次要气夜月前辈，就去调戏黑崎前辈。搞得他再也不敢说话，慢慢就变成了一座冰山木头，闷在吧台就是调酒。他虽然不爱说话，但调酒调得特别好。这店没了夜月老板没事，没了他就得垮掉。但他很听夜月老板的话，所以这店就很难垮。

    不过就是这么一座冰山木头，还是会有心有灵犀的好友，那就是伊藤宏泽前辈。他们两个都喜欢酒。一个喜欢调酒，一个喜欢喝酒。两个人待在吧台角落，一个一杯一杯地调，一个一杯一杯地喝。他们都不爱说话，但却说了很多话。

    最后就是我的师父，他和伊藤宏泽前辈一样，姓伊藤，叫伊藤直一。他是一个程序工程师，但喜欢打桌球。没事儿就来打桌球，有事儿就旷工来打桌球。我刚来第一天，他就收我做徒弟，教我打台球。

    只不过直到现在我还没有出师就是了……”

    三水琅说得很轻很轻，就像在絮叨身边的常事，平淡祥和，却又有些寂寞……

    灰原哀望着他的微笑和微润的眼眸，心神呆滞。

    他像是一座墓碑，默默埋藏着过去的故事。

    只不过……是一座没有人记得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