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信，刘孟鑫车祸的真相，你立刻停止调查。你先别跟我犟嘴，这事姑妈专门飞抵关州，和黄江省纪委书记虞弘商量过。当时宋树勋副省长也在场。

    根据你前期调查的证据可以做出判断，刘孟鑫死于谋杀，这是什么样的罪名？杀头的罪名，摆明车马炮的调查，会造成对方玩命的反扑，不但难以查明真相，而且会对方山县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通过虞弘书记近来暗中摸底调查，方山县不是孤立现象，黄江省各地都存在此类现象。有些同志为了进步，丧失底线，不但跑官买官，甚至利用纪委和公检法司打击政敌。

    还有别的一些难以齿口的操作，总之，各方势力的关系错综复杂，需要慢慢清理。

    听说你要被边缘化，你甘心吗？如果你想有一番作为，我可以为你铺路。只有你强大到一定程度，才能查清楚刘孟鑫的车祸真相。”

    陈明信听完后，想了一下，觉得大姐说得有道理：“大姐，那你说该咋办！”

    “咋办，努力进步呗，难道你真的甘心去宗教局养老？对了，我问你，你为什么离婚？”

    面对堂姐的追问，陈明信老老实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和判断。

    苏明霜听完后沉默了一会，说道：“明信，振作起来，早一点看清楚自己的枕边人，未必是坏事！”

    “大姐，你啥时候回燕京，我去机场送你。”

    “回什么燕京，我调到方山县了，担任县委专职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什么？”一听苏明霜调任方山县，陈明信一时有点不可思议。

    “惊讶什么？方山也是我的老家，调回老家工作怎么啦，你有意见！”

    陈明信怎么敢有意见，老老实实地去准备做饭用的东西。

    陈明信忙活的时候，苏明霜背着手告诉陈明信，会把他安排到某个乡镇担任副职，能不能干出一番成绩，就看自己的本事了。堂姐苏明霜会暗地里帮他，但不会挑明关系下场决战。

    为的是破局，而不是泄私愤！

    吃过饭后，苏明霜留在老家和六爷修缮祖坟，陈明信先一步回到了县城。

    两天后，任命宣布，中纪委干部苏明霜空降方山县，担任专职副书记兼任政法委书记。

    前不久来了一个女县长，三十岁，如今又空降一个女职副书记，同样是三十出头。这在全国的区县领导班子配置中，都是罕见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县城里的群众和体制内那些小卡拉米，热烈议论的时候，县里的大人物都心惊不已。

    挂职干部很常见，一般都是挂职副县长，分管一些非常不重要的领域，混两年（不对，是历练两年），拿到基层工作履历后，升职走人。

    但这次不同——

    连续两个空降干部，女县长来自省城，副书记来自中纪委，都是重要岗位，没有从本地提拔，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上面对本土干部有疑虑，有调整政治生态的意思。

    易评梅还好一点，到任之后，看望老干部，到各个局委办和乡镇调研，深藏不露，但一看就非常守规矩，不是那种一上来就掀桌的人。

    因此，县委书记卢建平觉得，能够和易评梅和平相处。

    苏明霜却截然相反，整个就是一个活土匪。

    上任第二天，就拿着全国警察体能考核与业务能力鉴定的指导性文件，把矛头对准了公安局。

    这个文件多少年前就有，但一直都属于那啥，没有人真的在意和执行。如今苏明霜拿起来当尚方宝剑，所有人一肚子意见，却没有人敢跳出来反对。

    毕竟是中央颁布的指导性文件！

    司法局、法院、检察院、看守所和方山县代管的黄江省第二监狱，也都被苏明霜拿着类似的文件，虎视眈眈地盯着。

    苏明霜的所作所为，让卢建平觉得，她不是来当官的，她就是来掀桌子的 。市委市政府怎么会同意让她担任方山县专职副书记呢？

    最让卢建平无法接受的是，方山县原本计划在年中调整一批干部，苏明霜一来，就以不了解这批干部的情况，需要考察为由，拒绝签字。

    卢建平想过办法，通过权力运作，在常委会上征得了除苏明霜之外，所有人的支持，但是，她这个副书记依然持保留意见，就是不举手！

    卢建平可以不顾及苏明霜的意见，直接通过，但是苏明霜是分管政法、党群、人事……的副书记，勉强通过，后患无穷。

    沟通了几次，苏明霜油盐不进，卢建平忍无可忍，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在一个周末，悄悄来到洛城市郊区的一座别墅。

    “冯市长，新任县长易评梅绵里藏针，城府深不可测，这个中纪委空降下来的苏明霜一到职，就摆出一副泼妇的架势，工作难呐！市里能不能把苏明霜调离方山。”卢建平汇报之后，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建平，苏明霜是分管政法的副书记，刚刚上任不久，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市里用什么理由调动？就因为她不太配合你的工作？”冯鹏程抿了一口茶，笑道。

    “冯市长，这个苏明霜到底什么来头，会不会是何书名调过来专门帮着易评梅的，要不要我给她点颜色瞧瞧。”

    “建平，你这脾气，有时候太急躁了。我问过老领导，这个苏明霜是苏元亨的女儿。”

    “苏元亨？”

    “苏元亨一直在军方任职，你可能不熟悉，但她二叔苏元诚你肯定听说过。”

    卢建平心里猛然一惊，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苏明霜来头这么大，以后憋着劲闹腾，工作还怎么开展？

    看到卢建平愁眉不展，冯鹏程起身拍了拍卢建平的肩膀，轻声道：“苏明霜这种家庭出身的人，一旦从政，极其爱惜羽毛，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她就是初来乍到刷一下存在感。调整干部队伍，你事先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建平，你的注意力还是要放在易评梅身上，她与何书名一样，都是张家的亲属。

    何书名我俩斗了这么多年，早就没有了和解的可能。这次何书名费尽心思把易评梅调到方山县，不可能仅仅是为了一个处级职位。

    还有，苏张两家祖籍都是黄江方山县，根据老领导观察，两家人表面上看一团和气，但这么多年来，两家人的交往其实并不多。”

    卢建平点点头，主动转移了话题：“冯市长，方山煤矿去年的账算出来了，您的那份？”

    “嗯，老规矩，还是放在你大哥手里，他是民营企业家，放在他手里安全。建平，你的也一样，经济方面一定要慎重。另外，家人穿衣打扮，购置车辆，千万不能奢侈，何书名很善于拿这个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