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产阶级有时候比上流社会的人更追求生活的品质与格调,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社会现象,因为中产阶级始终认为“让自己变得更好生活也会随之更好”。
他们会要求自己的房子有一个院子,有的甚至还希望自己的院子里可以种一棵大树,或者放下一个秋千架,可以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
他们也会要求自己的房子有一个车库,并且车库和主体建筑联系在一起。
这样下雨的时候他们就不需要匆匆忙忙的从车里跑出来,然后让那些该死的雨滴落在他们上百块一套的衣服上。
车库里有不少平时用不到的东西,都堆积在这里,还有些工具,这为副警长提供了一些掩体。
他口中喘着粗气,抽出了手枪的弹夹看了一眼,只剩下四发子弹了。
他必须回到车里,或者回到房间里,房间里还有一把猎枪。
从他现在躲藏的位置要进入房间的门之间还有大约五米的距离,听起来好像只是一眨眼的距离。
但就是一眨眼的时间,足以那些人把他杀掉好几回。
他现在脑子很乱,抬头看了一眼车库外躲藏在一些掩体后,举着枪观察着他的那些枪手,肾上腺素前所未有的直接爆表。
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了几枪让外面的枪手脖子一缩,借助着可能就一秒两秒的时间,冲进了房间里。
他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外面也传来了“他中抢了”的呼喊声。
副警长脸色微微涨红,他看着站在客厅中抱着电话尖叫的妻子和儿子,眼神中透出了一抹绝望!
他们来的太不凑巧了,或者说来得太凑巧了,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的儿子惊恐的看着他流血的腿,“你中枪了!”
副警长点了点头,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和自己的儿子说些什么,他已经听到了那些人已经靠近了他的房子。
那块他妻子一直让他修,他一直都没有时间修的松了的地板发出的不堪重负的惨叫声。
吱呀呀的声音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东西!
他一蹦一跳的来到了一楼楼梯下的杂物室,从里面翻出了他的猎枪,一把斯图亚特猎枪,很经典的款式,采用枪托处供弹结构。
子弹可以从枪托的导槽一颗颗塞进去,最多可以提供七加一颗子弹,他紧紧的攥着猎枪,颤抖着的手把子弹盒撕开,将子弹安装了进去!
门外已经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影子,他把最后一颗子弹推进去后直接上膛,猎枪简单但是精巧的机械结构开始发挥作用。
一颗子弹被一根推杆推进了枪膛中,击锤也在这个过程中被顶开。
副警长举起了猎枪对着门外的黑影开了一枪!
砰!
他的妻子被吓得丢掉了电话,他的儿子也趴在了地上,门外的影子晃了晃,有人传出了惨叫声!
他脸上都是豆大的汗珠,橙黄的子弹从抛壳器中被抛出来,汗珠落进了他的眼里。
他眨了一下眼睛,这人的本能反应,同时厨房处传来了开后门的声音,他回头的那一瞬间,正门就被踹开了!
前后夹击,他转身的那一瞬间,背后就传来了枪声,他感觉自己被谁推了一把,加上大腿的枪伤,他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手中的猎枪因为摔倒时人的本能反应,枪口朝下对着地板开了一枪,然后脱手掉落在一旁。
挂落在柜子边上还在摇晃的听筒中,传来了警察局接线员的应答声,“女士,刚才的是枪声吗?”
但没有人能回答它。
副警长的妻子跪在地上抱着脑袋惊恐的看着倒在了地上的丈夫,她的儿子大致也是相同的模样。
副警长感觉到呼吸有些吃力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没有伤,伤来自后背。
他的肺应该被打穿了,这种伤势如果不能现在就去医院,基本上他是活不下来的。
他现在的姿势已经很难射击了,而且枪也不在他的手中。
他费力的转过身,靠在靠墙角,喘着粗气,几名年轻人从外面举着枪走了进来。
副警长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自己会惊恐不安,会感觉到恐惧甚至哀求对方饶了自己。
可现在他居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恐惧感,并没有因为马上就要死了,就感觉到……害怕,恐慌。
他只是抬着头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你们要找的是我,我的家人是无辜的,让他们走!”
他的妻子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而他的儿子则流着泪的看着他,似乎在哀求他,让他救救他。
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躺在这里,感受着生命一点一滴的从自己的身体中消失。
年轻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带着一种让他非常不舒服的笑容,“仔细想想,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回答的?”
副警长整个人一瞬间就变得颓然,变得衰老起来,他垂下了头,眼睛里也失去了光泽。
他甚至都来不及再说什么,一颗子弹就从他的前庭射了进去,他整个人也猛的一震,歪倒在一边。
年轻人摇了摇头,看向房间里另外两个连哭都哭不出声音的人,微微颔首。
砰砰砰的枪声一瞬间就响彻了整个房间,偶尔枪口喷射出的火焰能将一些影子照射在墙上,虽然只有那么一瞬,却也成为了永恒。
房间里的枪声很激烈的持续了一会,十来秒的时间,随后这些年轻人搀扶着一个中了枪的倒霉蛋回到了车上,迅速离开了现场。
副警长的家终于重新的安静了下来,就像没有人来到这,它也什么都没有失去那样。
副警长眼中的神采完全的消失,他似乎在思考,在懊恼,在悔恨。
但人生就是这样,一道题,永远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那天晚上,那些年轻人失败了,那么他们的下场也和副警长一家人一样,甚至比他们更惨。
在那样的情况下,人是否无辜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最终那些年轻的生命只会成为报纸上一个冰冷的数字。
他们挺了过来,这与其他人无关,没有人给他们恩赐,是他们自己拼了命的挺了过来的。
但副警长似乎缺少了一些运气,他没有挺过去,仅此而已。
一行人很快离开了,不走运的是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伤员。
坏消息是这个倒霉蛋在破门的时候中了一枪,子弹应该也击穿了他的胸口。
但好消息是,他们现在就会去医院解决这个问题。
十来分钟后,很快来了七八辆警车,社区内有人报了警,听到这边有激烈的枪声,并且还涉及到了警务人员的住宅,警局那边非常的重视,立刻就派了一大堆人过来。
如果不是涉及到警察,可能他们还要等上至少五分钟的时间。
他们已经很努力的往这边赶来,可他们来的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们推开门之后,走在第一位的警察就转过脸说了一句“上帝”,房间里的三人的惨状让他也不忍直视。
“副警长和他的妻子还有孩子都死了……”
他们搜查了整栋房子,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法医姗姗来迟。
看着身上到处都是弹孔的尸体,法医一边戴着手套,一边给出了自己专业的判断——疑似蓝斯家族做的。
蓝斯家族在金港城的法医领域里已经是挂上号的,法医们非常不喜欢去处理被蓝斯家族的人杀死的人的尸体,因为处理起来很麻烦。
特别是海拉姆那个疯子,他能把五十五颗子弹射进一个人的身体里,这对法医来说是一项可怕的挑战。
他要从那些已经被射碎了的肉里找到每一个弹头,然后尽可能的把那些碎肉拼凑起来,让它们按类放在一起。
子弹在进入人体后就会翻滚,巨大的力量会撕裂柔弱的器官。
各种组织液,体液,内脏分泌的液体和鲜血在胸腹腔中融合在一起,那刺鼻的气味糟糕得让人能够把昨天的晚餐吐出来!
这几具尸体也很符合蓝斯家族的风格,他们在死亡之后还被灌注了大量的弹头,太有辨识度了!
副警长在家里被杀绝对是对联邦警方的挑衅,是赤果果的打脸!
亨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因为副警长也是他的副手,是警察局的副局长。
但是在暴怒之后,他居然发现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用力捶打了一下桌子,门外的警员都被吓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把所有目击证人带回来!”
十几分钟后,他们带了一堆目击证人回来,亨特亲自盯着这些目击者的盘问,他还主动拿出了一些相片,但这些目击者并没有提供他想要的结果。
是的,蓝斯没有参与这起报复,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现在是个“Boss”,不是小角色,有一大堆人等着为他卖命。
在这个关键紧张的时刻,他不可能犯蠢跑去亲自杀害副警长一家人。
亨特很颓废的靠坐在椅子上,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是蓝斯指使的,但他们没有证据!
蓝斯不是小角色了,随便栽赃陷害就能对他起作用。
想要把蓝斯真正的抓起来,送进监狱里,就必须有实际有效的证据。
亨特看着桌上的老相片,自己头上的警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它产生不满过。
它成就了自己,也限制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