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佑安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打的什么算盘。
只当是一次普通的出行采买。
他平日里是不喜逛街串门的。
身为京郊大营的主将,虽目前只是一个卫将军,但他只需听令于皇上即可。
是以他不用在官场上和别人曲意逢迎,自然也是不会随意走动。
一则是为了避嫌;二则是因为他本身也不喜有目的的交际。
故而这次能陪着母亲一起出去逛绣庄,属实难得。
他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角落里的音姝,见音姝只垂眼看着青石地板。
顿时心里闪过一丝落寞。
“音姝,你过来,本夫人有话跟你说!”
屋内众人沉默了许久,梁老夫人见梁佑安迟迟未打算动身离开。
遂把音姝叫到了近前,对她耳语了几句。
音姝躬身认真的听着梁老夫人对她的交待,不住的点头嗯着。
不一会儿,便领命而去。
从始至终都未正眼瞧过梁佑安。
见音姝离去。
梁佑安这才好意思直勾勾地看着音姝的背影,
待音姝的衣角终于消失在院子里的垂花门处时。
梁佑安才收回打量的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梁老夫人。
用眼神询问着梁老夫人,到底给音姝吩咐了什么差事?
梁老夫人看着自家儿子这不值钱的样子,狡黠一笑:
“定文,你的心尖儿肉都走了,你怎么还坐在此处?
赶紧去忙你该忙的事吧!明日辰时一刻,侯府大门会合!
下去吧!”
梁佑安:…………
母亲这是何意?难道是暗示他去追音姝?还是单纯的让他回倾音苑?
思及此,梁佑安瞬间醍醐灌顶,忙起身向梁老夫人告辞。
梁老夫人冷哼一声,摇摇头没好气道:
“就知道你的心已不在此处,去吧!”
梁佑安躬身退了出去,一出大堂,便加快了脚步。
他想抓住音姝,再好好奚落她一番。
然而一出了霜华苑大门,他连音姝的一个影子都没瞧见。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在侯府内的各处院子乱溜达,愣是没再看到音姝的身影。
到底是音姝在故意躲着他梁佑安?
还是他梁佑安会错了母亲的意?
总之,那一日,直到傍晚,梁佑安才愤愤地回了倾音苑。
—————————
翌日辰时。
因着梁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婢众多,音姝在侯府里除了陪梁老夫人聊天,和除了在梁老夫人用膳的时候帮其布菜,几乎无事可做。
故而也没有非要早起的必要。
今日更是睡到了卯时末才醒过来。
一觉醒来,见窗外天光大亮,顿时惊得腾地一下从小木床上跳了下来。
是以急匆匆的简单收拾了一番,来不及用早膳,便穿着丫鬟服一路小跑着向着侯府大门奔去。
到了侯府大门,但见梁佑安站在马车旁,有些幽怨地瞪了她一眼。
气喘吁吁的音姝,见梁佑安眼神冷厉,却并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她也懒得去跟这臭男人去打眉眼官司。
遂跑去问车夫:
“老夫人来了吗?”
车夫摇头。
音姝了然,顺便站在了马车的另一侧,并退到了车厢后面去。
用车厢遮挡住了梁佑安那时不时斜过来的眼刀。
臭男人,谁还惯着你那点小情绪?
谁愿意看你那臭脸?
老娘今日就把你送到新妇的怀里去,任你在她怀里撒娇去吧。
老娘可没空跟你在这里干耗着!
梁佑安见音姝故意躲在车厢后面去,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自以为是的女人,真当自己是个香饽饽了。
呸!本侯爷都不息得再多看她一眼!
梁佑安是以一边愤愤不平的想着,一边傲娇的朝着反方向扬起了头。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到梁老夫人走出侯府大门。
梁老夫人见马车边分别站着的两个倔牛,一个负手而立,抬头看天。
一个无所事事,低头玩手。
见梁老夫人出来,音姝连忙掀开了马车帘子,等待梁老夫人进马车。
梁佑安也上前搀扶着梁老夫人。
两位主子先后钻进了马车,梁佑安进车厢前,还不忘狠狠剜了一眼音姝。
音姝莫名其妙的翻了个白眼回应着梁佑安。
两人心下却在此刻想到了一块:
切,有什么了不起?
“出发吧!”
梁佑安吩咐车夫出发。
一行五六个仆人便跟着马车疾行了起来。
梁佑安透过车窗帘子的缝隙,看到那个桀骜的小身板在湿漉漉的大街上与马车并进,一路小跑。
心里又解气,又觉得有些心疼。
他看了一眼马车里坐着的龚嬷嬷,又看向梁老夫人说道:
“母亲,侯府的马车这么大,不若让………”
梁老夫人见梁佑安一开口,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
遂打断了他的诉求:
“定文,今日你需要添置些什么穿戴?可有列清单?”
梁老夫人今日可不会允许音姝有任何的逾矩行为。
毕竟,他们待会还要与林夫人和林二小姐碰面。
她可不能让两家关系,因为梁佑安对音姝毫无章法的偏爱而越闹越僵。
她昨晚在音姝从相府回来述职的时候,就已经给音姝打过招呼了。
叫她今日务必与梁佑安保持距离。
音姝也欣然答应了。
她信服音姝从容的办事能力,但却不信她这个儿子能够从容。
是以讽刺了梁佑安一番:
“我竟不知,吾儿如今也成了朝令夕改的寡断之人。
你不是扬言不要这丫鬟了吗?
怎么?这才让她走了几步路。
你就后悔了?心疼了?
瞧你那点出息!”
梁佑安见母亲一脸嫌弃的看向自己,顿时觉得在母亲面前矮了一头。
是以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谁说儿后悔了?儿只是说,侯府马车这么大,跑太快了,晃悠得头晕。
儿甚少坐马车,有些不太习惯。
不若叫车夫放缓一点。”
梁老夫人冷笑着,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梁佑安遂叫车夫将速度放缓了下来。
心里这才安定了不少。
然而,这一份安定,也就持续了半盏茶不到的时间。
马车在绕了三四条街后,便停了下来。
梁佑安疑惑的看向梁老夫人问道:
“咦?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难道母亲要去的绣庄在内城?”
毕竟,内城除了皇宫,都是达官显贵的府邸,外城才是街市和良籍、商籍百姓的聚集区。
梁老夫人好整以暇的看向梁佑安,随即移开眼,向龚嬷嬷使了个眼色。
龚嬷嬷微微颔首,掀开了车帘子就下了马车。
不多时,梁佑安便听到了龚嬷嬷与相府门房小厮通报的声音:
“劳烦小哥帮忙通传一下,
‘远宁侯府梁老夫人与远宁侯爷梁佑安已如约而至相府大门。
并在此静心恭候林夫人与林二小姐出府’。”
梁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