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过。
车窗紧闭,仿佛与外界隔绝。
音姝骑着马在马车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她懒得去猜马车内此刻的氛围。
其乐融融也好,剑拔弩张也好。都与她音姝无关。
梁佑安对她很失望,她又何尝对梁佑安不失望?
对待一个把阶级观念刻进自己骨血里的自负将军,她才不会心软再去惯着。
站好最后这几日岗。
若逃跑成功,大抵,她是一辈子也不会和梁佑安再有什么交集了。
这段被梁佑安看重的感情,在音姝看来,不过是一场毫无长远意义的财色交易。
虽然,她也在“当中”体验到不少极致的快乐。
但那些快乐稍纵即逝。
远不比自由带给自己的诱惑大。
男人嘛!只要她想,以后大可以再找。
届时她只要听话的,要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要身体(活)更好的。
下半生,她可不想再舔任何人。
今日李彧突然出现替她撑腰,倒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看到梁佑安吃瘪,她还是觉得挺解气。
好在她今日对梁佑安的激将法奏效了,这也意味着,她马上就能多得到一间铺子。
忙碌了半天,收获颇丰啊!
思及此,她便不自觉的在马车后面傻乐了起来。
给相府下聘这件事,眼下只成功了一半。
音姝可不敢掉以轻心。
关键时刻,可不能让梁佑安打了退堂鼓。
—————————
远宁侯府。
待音姝将母元宝牵到侯府马厩处时。
已到了午时。
音姝回到霜华苑膳堂给梁老夫人和梁佑安布菜。
梁佑安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撒泼,让音姝鞍前马后的伺候他。
他只低头沉默着用膳,也不再看音姝,平静得甚至连一丝情绪都看不出来。
乍一看,像一个书香门第的文人公子一般,温文尔雅,谦逊自持。
梁老夫人看到儿子这有些反常的样子,不禁抬眼疑惑地看向了音姝。
见音姝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倒有些猜不透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又不像闹别扭,又不像和好如初的样子。
想到儿子刚从绣庄出来时,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梁老夫人猜想,多半是儿子受了音姝的刺激才会如此。
毕竟,现下也只有音姝才能牵动儿子的情绪。
音姝果然不负她所望,让她这个便宜儿子亲口说出了要向林萋萋提亲的话。
“龚嬷嬷,吩咐人再拿一副碗筷来!给音姝赐座。”
梁老夫人侧身吩咐完,又抬眼看向音姝道:
“你坐下来,跟我们一起用膳!”
音姝躬身称是。
随即便坐到了梁老夫人对面的下席位。
梁佑安始终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吃着饭。
直到梁老夫人对他开口,他才将夹菜的手顿在了半空:
“定文,明日纳征,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现下是岁节,军中朝中都无事,不如就多给相府一些体面。
你亲自去,更显咱们远宁侯府对林二小姐的重视。
婚书和彩礼,今日下午,为娘会安排管家再清理擦洗一番。
你也过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毕竟,与相府结亲可是马虎不得。”
音姝只一个劲的扒饭,并未参与梁佑安母子的谈话。
眼波时不时在二人脸上流转。
只听梁佑安轻叹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呆愣了好一会儿。
这才垂头深呼吸了两口,语气柔和又平缓的说道:
“儿也是第一次成亲,不懂什么习俗和规格。
一切但凭母亲做主吧!”
说完,他便起身对梁老夫人躬身拱手道:
“儿吃好了,先失陪了,还请母亲恩允!”
梁老夫人点头,“去吧!”
膳堂的气氛很诡异,梁老夫人心里虽是开心。
但看到自家儿子那有些反常的举止,面上却没敢显现出来。
倒是在梁佑安离开膳堂后,梁老夫人经音姝的一番奉承才开始心甜意洽的笑了起来。
音姝在梁佑安走后,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跟梁老夫人说起话来。
把今日在绣庄内发生的事,大致给梁老夫人讲了一遍。
梁老夫人不禁佩服音姝的足智多谋:
“音姝,你是懂如何拿捏定文的!
只待明日顺利提亲,本夫人便把铺子的房契给你。”
音姝莞尔一笑,忙点头称好。
随即,两人还商量了一些提亲纳征的事宜。
音姝比梁老夫人还要怕这喜事有什么纰漏。
“老夫人,不若你派几个练家子在倾音苑去守着?
免得侯爷反悔了,不去提亲了。”
梁老夫人哈哈大笑:
“那倒不用,他若是借机跑了,明日提亲大不了请媒婆去就是。
他逃得了初一,还逃得了十五吗?”
音姝似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对梁老夫人又是一番马屁恭维。
一顿饭的后半场其乐融融。
午膳过后,音姝便催促着管家赶紧去清点彩礼,
更是忙前忙后的在侯府里穿梭着,只为确保明日的提亲事宜一切顺利。
妥妥的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
因着音姝对此次提亲有大功,梁老夫人也任由着音姝去张罗了。
反正也有大管家领头,音姝喜欢帮忙就让她帮吧!
侯府里的下人因着梁老夫人和侯爷对音姝的倚重。
对音姝,那是言听计从。
就连梁老夫人对音姝办事的这股从容劲都是点着头啧啧称赞:
“果真是个雷厉风行的小财迷啊!”
当日傍晚,音姝终于忙完。
倏地想起被她遗忘在膳堂的礼物盒子,遂差了一个丫鬟去给梁佑安送过去。
半晌后,丫鬟和林二小姐的礼物又被原封不动的打发了回来。
丫鬟颤颤巍巍地对音姝说:
“侯爷叫奴婢滚!也叫音姝姑娘滚!”
音姝不禁翻了个白眼,对梁佑安的暴戾似乎习以为常。
只道:“行,你把东西放这儿吧!”
当晚,音姝戌时四刻就早早睡下了,只因明日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侯府跟相府提亲。
而梁佑安,却在倾音苑的一处回廊栏杆上,呆坐了整整一夜。
直到翌日天明。
侯府上上下下开始井然有序地忙碌了起来。
霜华苑内一片喧闹,仆人们穿梭其中,
有的抬着装满金银珠宝的箱子;
有的拿着绫罗绸缎;
还有的捧着珍贵的古玩字画;
他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提亲做准备……
上百担箱笼在侯府前院扑了满满一地。
每担箱笼上都扎裹着大红绸布。
每担箱笼旁都站着两三个精壮的男子,他们的腰间也同样系着大红色的腰带。
身着红色鼓服的锣鼓唢呐队也渐渐聚集了过来。
众人整装待发,只待梁佑安和媒婆出现,便可立即启程。
远远看过去,整个侯府前院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盆一般。
盆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让历经此刻盛状的每一个人都摩拳擦掌,心潮澎湃。
音姝也不例外,她比任何人似乎都要开心。
在侯府前院里,不停的招呼着那些找不到队伍的下人。
有很多下人是临时从别的府或侯府外庄临时调剂过来的。
因着提亲安排的突然,避免不了会有些混乱。
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音姝是梁佑安的老娘。
只一个劲的夸:
“没想到梁老夫人居然这般年轻靓丽!”
“你是眼瞎吧!这是音姝姑娘,是侯爷的心尖宠!”
“啊?头一次听说,宠妾笑着给主家张罗婚事的!”
“可不吗?如此格局的宠妾,才得老夫人和侯爷亲睐啊!”
“咦?我怎么听说侯爷孑然一身啊?没想到房中还藏了这么一个妙人。”
“侯爷真是好福气!高门贵女娶进门,房中还有个如此美艳的解语花。
羡煞旁人啊!”
“就是!长得确实好看,办事情还爽利!侯爷好福气!”
……………
倾音苑。
安雨和一众丫鬟也忙得脚不沾地,待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后。
安雨拿着一件绛红色的衣袍,急匆匆地走到怅然若失的梁佑安近前,躬身小心翼翼的劝道:
“侯爷,该更衣了!
前院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只待侯爷在吉时出门!
还有一刻,时辰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