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上京城以东270里——盏礼县。
一辆低调又奢华的马车从县城大街上驶过。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让音姝感到宁静而舒适。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几个路人匆匆而过,他们大多都显得悠闲和自在。
与繁华喧嚣的上京城相比,盏礼县大街的氛围截然不同。
没有了喧闹声、叫卖声以及人群熙攘的景象,整个县城宛如一幅宁静的画卷。
音姝将马车帘子掀开,却找到少时第一次随父母进城的感觉。
街道里有铜臭的味道,也有泥土的芬芳。
“对!就是这里啦!”
这是蓝烟之前在牙行那里打听到的,比较富庶的县城。
也是隶属上京城,却离上京城又足够远的县城。
赤山把音姝蓝烟二人送到一个客栈门口,便转身离去。
紫喻和橙雨也不知去向。
音姝只当他们都不存在了,眼不见,心不烦。
且看他们是否真的说话算话吧!
若是说话不算话,她再被抓回去,那她可就要和卓冉翻脸了。
她既来之,则安之。
若他们三个真是奉卓冉之命来暗中保护她的。
音姝反而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毕竟,她身上可揣着巨额银票。
若是真遇到坏人,那她和蓝烟估计会人财两空。
这一点来看,卓冉还是思虑得比较周全的。
若没有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
像卓冉这般,长得好看,又体贴,还强健有力的男人。
音姝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客栈的伙计很热情的帮音姝和蓝烟,忙上忙下的搬着行李。
有一个木箱子、四五个粗布包裹。
音姝的专属包裹始终斜挎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里,有她全部的家当。
好几万两银票呢!
两人回了客房,音姝便对伙计吩咐道:
“小二!把你们客栈的招牌菜!全都给我们上一份!”
小二高兴“诶”了一声,便跑下了楼去。
蓝烟却有些担忧地看向音姝:
“我说姑奶奶!
来日方长,咱们还不知道再过段时间是个什么光景呢。
咱且省着点花吧!
一辈子且长着呢!”
音姝冲蓝烟挤了挤眼睛:
“放心!我有分寸!
又不是天天都如此。
这不是想庆祝一下咱俩逃跑成功吗?
这里举目无亲,我们自己给自己接风洗尘还不行吗?”
况且,她兜里的银票哪那么容易花完。
那日,李彧给她的木匣子里,放了整整两万两银票。
再加上她自己那一万六千多两银票。
总共是三万多两银票呢。
这盏礼县,物价不及上京城物价的一半。
客栈的天字客房,也才300文一间。
在上京城,好的天字房,少说也得一两银子一日。
音姝本着穷家富路的想法,给自己和蓝烟定了一间天字客房。
赶了两三日的路,胆战心惊了那么多日。
如今,也该放松了。
先苦后甜,那现在就必须甜起来!
两人用过午膳后。
便在房间里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这不理不知道,一理把音姝和蓝烟都吓了一跳!
在两人装衣服的大包裹正中,竟躺着五个手臂粗细的干竹筒。
蓝烟有些疑惑的拿起其中一个竹筒嘀咕道:“这………这是什么?”
音姝挑眉:“这不是你的东西?”
蓝烟摇头:“我还以为是你的东西呢!”
两姐妹疑惑得拧开竹筒盖子一看,顿时都傻了眼。
五个竹筒里,全是银票!
足足有五万两之多!
“哇!音姝!这是哪个野男人放进去的?
也太多了吧!
咱这可是发大财了啊!”
音姝受宠若惊地看向那一堆被清点得有些凌乱的银票。
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这明显是卓冉的手笔啊!
音姝见识过卓冉的那个满满当当的银票箱子。
若说以前,她还会怀疑那些银票可能有假。
如今,她已知道卓冉的真实身份。一个落魄的皇子,腰缠万贯也能说的过去吧?
这五万两银票,她是真喜欢。
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她和卓冉非亲非故,又没有皮肉关系,何故要去受他的恩惠?
若说是凌绾刺杀自己的补偿也还说得过去。
可凌绾这次也助她逃离了上京呀,且还说以后会还自己性命。
以命抵命,扯平。
这银票,拿什么去扯平啊?
这卓冉,说是要助她逃离上京城,确实是助她了。
可却用另外的方式在禁锢她,且这种方式,让音姝无法忽视,也不容音姝拒绝。
银钱、自由、安全、尊重,卓冉都不动声色的给了她。
并且没有开口跟她提任何得要求。
好得不太真实,让音姝感到不安。
“蓝烟,把这些银票都装好!藏起来!”
她还是决定,有朝一日,把卓冉的银票还给他。
她和蓝烟用那三万多两银票就足以过好这一生。
那三万多两银票,才是她本应得的。
既是打算和卓冉划清界限,那她就不应该花他的银票。
收拾完行李后,两姐妹便在客栈里促膝畅谈了整整一个下午。
多是商量在盏礼县如何站住脚的事宜。
直到用了晚膳,俩人都舒舒服服地沐浴了一番。
蓝烟细心的给音姝的胸换了药并包扎好。
这才心满意足的躺下就寝。
躺在天字房里的雕花大床上,两姐妹手牵着手。
又开始天南地北的聊。
毕竟,到了一个美梦开始的地方,两人都很兴奋,睡意全无。
“音姝,你走了,你那两个将军怎么办?”
“能怎么办,俩人的亲事都有着落了,循规蹈矩的娶妻生子呗!”
蓝烟:“这么多年,你难道没有一点留恋他们吗?
在我看来,你虽爱银子,但你似乎也一直在压抑着对他们的情。”
音姝:
“嗯,还是有些留恋的。
齐桓自从西北战场回来后,对我,极好,处处以我为先。
可是,我俩之间,一开始的相处方式就是错误的。
他改变了我的命运,是始作俑者。
没有他,我不会认识梁佑安,也不会认识李彧,更不会认识卓冉。
当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银钱。
所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至于梁佑安,他是陪伴我时间最长的男人。
我们之间,在一起磨合了近三年。
这三年,喜忧参半。
他见证了我从一个哭哭啼啼的怂包小女子,变成如今这般从容不迫的大女人。
我也见证他,从一个暴戾乖张的偏执将军,变成一个会抱着我撒娇,会向我低头示弱的一个乖顺小侯爷。
他们都很爱我。”
蓝烟:“那你爱他们吗?”
音姝:“自然是爱的。
不然,怎会会忘情的和他们亲吻、拥抱、缠绵?
只是,比起男人。
我更爱银钱和自由罢了。
他们是权贵,自有他们的归宿。
我的未来计划里,也没有他们。”
蓝烟怅然:“我们这对难姐难妹,在青楼混迹多年,尤其是我。
其实,性情已经很凉薄了。
能真心接纳一个男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音姝,你很幸运。
没有被千人骑过,万人压过。
且睡过你的两个男人,个个出挑,也都甘愿为你豪掷千金。
我真的很羡慕你。”
音姝冷哼:
“闭嘴!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掷的千金万金,你不是也用到了吗?
把那些矫情的话给我憋回去!
老娘辛辛苦苦睡来的,几百个日日夜夜的耕耘,累都累死了,你还羡慕?
缺心眼呢吧你?”
蓝烟噗嗤一声笑了:“那,你跟我说说,睿王和卓冉的活儿怎么样啊?”
音姝掐了掐蓝烟的侧腰,没好气道:
“你当老娘天天发情,看到男人就生扑啊?”
蓝烟撒娇道:“到底怎么样嘛?”
“没睡过!”
“是没机会,还是不想睡?”
“都没感情!怎么睡?”
“那你之前和齐桓、梁佑安也没有感情呀?”
“我们那是磨合多年,才睡出………”
………
“哐当哐当”
一阵木头碎裂的巨大声响传来。
“什么人?”
一个浑厚的男声大喝了一声!
随即,屋内便响起拳拳到肉的打斗声响。
把床上打趣的两姐妹吓了一激灵,谈话声音也戛然而止。
相牵的手掌不自觉的握紧,不祥之感爬上两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