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阳光刚刚透过窗棂,音姝悠悠转醒。
刚一起床,一群容貌俊美的男子便簇拥而上,悉心伺候她洗漱。
自始至终,音姝的脸上都绽放着如花般绚烂的笑颜。
此时,分管江府的管家早已在门外恭敬地等候多时。
早膳早已精心准备妥当,马车也已备好,
公关绮文也将今日代办之事,安排得井井有条。
音姝只需抬步走出门去,
其余之事全然无需她耗费半分心力。
整整一个上午,绮文引领着音姝前往县府衙门办理新的户籍和身契。
整个过程异常顺利,毫无波折。
当走出县府衙门的那一刻,
音姝情不自禁地为自己所受到的优厚礼待而心生感慨:
“江南果真是个好地方!”
在此处办事,她既未花费银两,也未耗费力气。
全程不仅有公关绮文陪伴左右,就连分管户籍的县太爷也相随在侧。
啧啧!
回想起上京城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
虽说他们比地方上的知府大人更具权势。
但却没有一人愿意为她真心实意张罗这些事宜。
他们所贪图的,仅仅是她这个人罢了。
至于她究竟是何身份,
全然取决于他们是什么身份,她永远都是一个附属品。
直至此刻,
音姝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一个独立的人,
一个不依附于任何男人的女人。
她微微低头,看向手中那张象征着自由的良民身契。
上面清晰地写着她年少时的名字:
【江南折州良籍,女子,姓元名亲。】
原本,她少时的名字,叫元亲亲,为了不再次被人发现,她故意少写了一个字。
无妨,能用回这个名字,她已经很知足了。
时隔六年,她再度做回了原本的自己。
在拿到新身契的那一瞬间,
音姝仿佛看到年少时的自己,正满含赞许地夸赞自己。
元亲亲,你真厉害!
“元姑娘,眼下您的身契已然办妥。
您看我们是先去看宅子,还是先去用午膳?”
音姝尚未适应这个“新”名字,因而一时之间未能反应过来。
她微微一愣,旋即带着些许歉意地笑了笑说道:
“去用膳吧!
找个酒楼品尝一下江南菜!
用过午膳,我们再去看宅子。”
绮文心领神会,随即带着音姝前往折州最大的酒楼珍仙楼享用午膳。
刚踏入酒楼,阵阵香气便扑鼻而来。
小二热情地将她们引至二楼靠窗的雅座,麻利地递上菜单。
音姝接过菜单,目光在琳琅满目的菜品上扫过。
“先来一份松鼠鳜鱼,再要一份龙井虾仁,还有那叫花鸡………”
不一会儿,一道道佳肴便被端上桌来。
松鼠鳜鱼色泽金黄,形如松鼠,酸甜的酱汁让人食欲大增;
龙井虾仁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茶香;
叫花鸡……
“咦?我们不是点了七个菜吗?
我记得我刚刚还点了一个,翡翠攀枝来着?”
绮文有些不悦地对前来上菜的伙计说道。
伙计忙解释道: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的正要跟您禀告呢!
这翡翠攀枝是我们酒楼的特色菜,每日只限十份。
今日的份额已满,还请客官见谅,实在对不住您!”
音姝见状,忙说道:
“既是没有,便算了吧!下次来吃也是一样的。”
哪知,绮文却抬手制止音姝,示意音姝噤声。
随即侧过身对伙计厉声质问道:
“岂有此理!
我刚刚明明看见了你们往隔壁雅座端过去一盘翡翠攀枝。
怎的,我们叫就没有了?
你竟敢怠慢城南江府的贵客!
看来!你这酒楼是不想开了?
这酒楼是秦宠夫下面的一个富家小弟开的,
自是对江蜜有几分忌惮。
伙计一听是江府在招待贵客,顿时也有些为难,
当即点头哈腰的对着绮文和音姝陪着不是。
“贵人,那道菜刚刚已经是今日的最后一份,还望贵人海涵! ”
音姝倒觉得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不就一道菜吗?
何必要揪着不放。
可绮文作为江府的公关,
那是把江府的名誉和声望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他怎能忍受珍仙楼如此轻视江府。
于是,绮文当即便要求伙计把掌柜的叫来说道说道。
“我们江府的贵客,远道而来,
今日若不是吃不上你们这道招牌菜,
回头我便请秦家帮的大当家拆了你们的牌子!”
对于这一点,绮文还是很有自信的。
秦家帮上上下下几千号人都知道,
江蜜是大当家秦宠夫的克星。
秦宠夫得罪谁也不会得罪江府的人。
更何况是江蜜的贵客。
音姝看向在一旁吵得脸红脖子粗的绮文,
顿时觉得眼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她忙在一旁说:“无妨的,无妨的.......”
劝了半天,也没劝动。
掌柜来了,绮文更是对着掌柜劈头盖脸一阵骂。
掌柜额头都急出了汗,一脸的爱莫能助。
“贵人,实在对不住,这限量的菜品是再没有第二盘了。
珍仙楼无意怠慢江夫人的贵客。
这样,今日二位贵人在我珍仙楼的所有消费一律免账,
就当是我珍仙楼给二位贵人赔不是了,
还请二位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放我们珍仙楼一码。”
绮文不依不饶,怒拍桌子:
“我们江府待客,岂会差你那点银子?”
说罢,绮文便走到雅间的窗棂处,
推开窗,探出身子,
便对楼下的马车处等候的小厮说道:
“来人.........来人!”
看样子,便是要搬救兵了!
大堂内用膳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往楼上瞧。
周围议论纷纷。
音姝扶额..........
她不明白绮文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她现在只想不和他待在一起,她觉得有些丢人。
她忙起身谎称自己要去如厕,躲一躲清净。
“我先去如厕,小二,帮我带个路把!”
哪知,刚走到雅间门口。
音姝便与一个单手端着半盘菜的男子差一点撞上。
男子约莫二十五岁,
身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素色布衣,
那布衣的袖口与领口都有着几处细微的磨损痕迹,
衣摆处也有几丝若隐若现的褶皱。
他身形清瘦却透着一股利落劲儿,腰间束着一根简单的黑色腰带。
男子与音姝对视了一眼,
随即,他那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右边的眉梢轻轻挑起,眼神中透着几分狡黠与玩味。
随即,他绕过音姝,把那半盘菜放在了雅间内的桌子上。
哐当!
声音不轻不重,但足以让绮文回过头来。
他原以为是酒楼的小二端菜过来了。
本欲继续刁难一番的,却在转身的一瞬便住了口:
“别想用其他的菜来以次充好!
我可告诉..........”
男子看向绮文,伸手指着那道菜,说道:
“诺?你们要的攀枝,
我吃饱了,剩下的都给你们吧!
别再吵吵了!聒噪!
行不行?”
绮文愣住,
眨了眨眼,随即木讷的点了点头:
“行!行!”
“你们江府还没在江南成大气候呢!何须在这点小事上,失了大体?”
说罢,男子便转身,
旁若无人的,绕过了一脸呆愣的音姝,
负手走了出去。
音姝看向绮文,心下想问:
【几个意思?刚刚非吵着要把面子找回来。
如今别人端一盘剩菜来,就也能吃了?】
哪知,绮文现在根本无暇去顾及音姝,
只点头哈腰的对着那布衣男子离去的背影说道:
“是!是!京落先生,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