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迎着冷风在路上继续行走着,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的修长,四周悄无声息,只有一个红色塑料袋,随风摆动着舞姿。
“你……”
杨东声音嘶哑的想开口,但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处,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二驴把烟蒂丢在地上,用脚尖儿捻灭,随口丢出一句。
“明儿早五点半,我去接你们。”
言毕,他转头就走,路过如芭蕾舞者的塑料袋时,他伸手抓住它,两手把它揉成一个团丢在垃圾桶里,然后又点燃一根香烟,一手插兜儿,一手抽烟,口中哼着小曲儿。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二驴的背影儿渐渐在杨东的视线中消失,内心的酸楚涌上心头,他捂着脸无声的蹲下哭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希望他过的好!
其他人说的都是:过去的都会过去。
他何尝不知道过去的会过去?
他不纠结过去,只想把现在的日子过好,但太难了……人生太难了。
……
岭南,某小县城,一家大酒店内的经理办公室,总经理是个地中海男,40岁出头,仅有的几根头发看起来有点油腻,他推了一下黑框眼镜,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单看五官不是很出色,但柔美精致的气质给人一种温婉,淑女,柔美之感,格外吸引人注意力。
“你叫什么名字?”
“黄仙儿。”女人开口。
经理笑容猥琐:“你这口音是东北的?”
黄仙儿点头。
“怎么想来南方发展的?你们东北人不适应南方的潮湿和闷热吧?”
“你结婚了吗?”
黄仙儿面无表情的道:“结过。”
“离婚了?”
“丧夫。”
经理似乎更有兴致了,装腔作势的道:“我们酒店呢,是本县最高档最豪华的酒店,主要是招待各式各样的酒席,平时来酒店用餐的客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而且,本酒店的待遇也是全县最高,月薪一千,包吃包住。”
“这个待遇,在全县都找不到第二家。”
“你的形象还不错,可以在大堂工作,大堂比后厨高200块钱。”
黄仙儿摇头,拒绝:“我想去后厨,不想在大堂。”
“为什么?”经理愕然。
大堂工作工资高,活儿轻松,后厨又脏又累,工资还低,后厨那些服务员哪一个不想到大堂工作的,她居然拒绝了?
黄仙儿低头道:“我不喜欢讲话。”
“这样啊……”经理犹豫几秒:“那行吧,你去后厨。”
“把你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黄仙儿将身份证放在桌子上,经理拿起身份证看了一眼,简单的登记之后,就带着黄仙儿来到宿舍,酒店女员工宿舍就在酒店的顶楼,90平米的屋子内,摆放了足足二十个上下铺床,几十个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此刻是晚上9点,正是休息时间,女工们有睡觉的,有聊天的,还有刚洗完澡吹头发的。
经理门也不敲,直接推门进去。
一个女员工刚洗完澡穿着吊带在屋里走动,里面连内衣都没穿,突然走进来一个男人吓了一大跳,赶忙夹紧身子,待看清来人后,又放松下来。
“哎呀,王经理,你进门之前倒是先敲门啊,吓死人了。”
“除了我还能有谁?”王经理嘿嘿一笑,对众人介绍道:“给你们介绍新来的美女,黄仙儿,东北过来的,住21号床,以后你们就是同事了,大家互相照顾一下。”
“红梅啊,你带她熟悉一下酒店流程。”
名叫红梅的是个短发女子,高颧骨,太阳穴凹陷,个子不高,155左右,她上下打量了眼黄仙儿一眼,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儿:“知道了。”
“那行。”王经理扭头对黄仙儿道:“你有什么事儿随时找我。”
讲话时,他把手放在黄仙儿的后背上,看似轻拍,实则抚摸:“来了这里,以后大家就是自己人,好好工作,酒店生意好了。”
“老板年底会发奖金。”
“你就安心在这儿干活吧。”
黄仙儿后退一步,拉开与王经理的距离:“我知道了。”
她拿着仅有的一个小包来到21床,床上放着一个行李箱,还有七八个晾衣架,床上只有一个木板,没有床上用品。
名叫红梅的女人走了过来。
“之前睡这张床的人把垫子和被子都拿走了,你想睡就得自己去买。不过现在天晚了,你就对付一宿,明儿再买吧。”
说着,她把晾衣架给收了起来,另一个长发女人过来把行李箱提走了。
黄仙儿找了一块抹布简单的擦拭了木板床,然后坐下来,轻轻地松了口气,自从进门后,她不笑,也不讲话,神态暗然,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这态度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装什么装啊?”
“啧!听说她丧夫,才跑出来打工的。”
不到5分钟的功夫,丧夫的事儿已经被传的人尽皆知了。
女员工们当着她的面大声讨论。
“年纪轻轻老公就死了,克夫吧?”
“不克夫也是穷鬼命。”
“啧啧啧,长的一副骚样,还是大半夜跑来的,不会是想勾搭王经理吧?”
伴随着刺耳又难听的议论声,黄仙儿和衣躺在木板床上,闭上眼睛,见她准备睡觉,众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名叫红梅的女人路过床铺时,将湿漉漉的头发甩向黄仙儿,水珠溅在黄仙儿的脸上,她坐起来看向红梅。
红梅瞪着眼珠和她对视,专横跋扈的说:“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我就算是故意的又怎么了?”
其他人趴在床上,笑嘻嘻的看着热闹。
黄仙儿默默地擦干脸上的水珠,什么都没说又躺下了。
“贱人!”
见黄仙儿没讲话,红梅更加得意了,拿着盆去洗手间洗衣服,她前脚刚进去,黄仙儿起床跟着走了进去,红梅站在洗手池前洗内裤,听到脚步声便抬头透过镜子看到黄仙儿站在她身后。
她呵斥道:“贱人,你看什么看?信不信我……”
话音未落,黄仙儿突然出手,抓着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往镜子上撞击,镜子在强烈的冲击下支离破碎,散落一地的残片。
女员工们冲到洗手间门口。
只见,黄仙儿一只手抓着红梅的头发,另一只手握着一个三角形镜子碎片,锋利的碎片抵在红梅的脖子上,黄仙儿弯腰把眼珠子贴在红梅的眼睛上。
一字一句的问。
“你说,谁是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