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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冬雪冒死回来求援,黛芙进宫
    翌日黄昏时分,北城门口,远处一匹马缓缓走来,马背上趴着一个人,看不清,不知道男女,也不知道年龄。

    守城的士兵有经验,估计是人困马乏,便小跑上前抓住马的缰绳:“吁……”

    马站下,慢慢的前腿双腿跪下,紧接着后边双腿也跪下,呈现趴着的状态。这马很通人性,知道自己的的主人还在背上,尽管它很想躺下,真的很累,还是坚持着。

    士兵上前慢慢的把马背上的人扶起来,轻声呼唤:“到城门口了,能听见我说话吗?”

    一身家丁打扮的人没有睁开眼,只是她好像听见人说话了,手伸出来抓住士兵的衣服,半晌也没有说话。

    士兵也不着急,慢慢等着她,看她一脸的风沙,脸上的黄皮肤都皲裂了,嘴唇都干巴起皮了,身材又瘦又小。

    黛芙安排接应冬雪的人隐没在城门口的人群里,他们有些见过冬雪,有些没见过,但手里有冬雪的画像。此时看到这么不寻常的远道而来的人,上了心留意,慢慢的走到城门口。

    眼前冬雪简直换了一个人,又是男子装束,让前来接应的人一时没有认出来,但还是注意观察。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马背上的人费劲的半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士兵,又往城门口看了一眼,似乎确定了,用嘶哑的声音的,慢慢吐出来几个字:“送我去圣女殿,要快!”

    简单的几个字,接应人全部听到,为首的一人抬手对着同伙做了两个动作:先是攥拳拇指外翻,意思让一个人回去报信;接着四指并拢轻轻向前,意思马上过去城门口。

    报信的人领会,转身消失在城门口;剩下人来到城门口。

    扶着冬雪的士兵也听清楚她的话,没有迟疑:“我会安排人送你去圣女殿,你先喝口水缓缓。”说着,把腰间的水囊摘下来,一手扶着她,一手打开盖子,对着她的嘴,喂她。

    冬雪没有拒绝,张开嘴,闭着眼睛,凭着感觉喝。

    接应的人在城门口出示令牌:“军爷,我们是圣女殿派来接应前边那个小哥的,请勘验令牌,行个方便。”

    为首的人把令牌递上的同时,在令牌地下放着手指关节大小的银子。

    士兵听说是圣女殿的人,并未为难,勘验令牌后,拿着银子:“过去吧!”

    为首的人行了点头礼,带着人小跑到冬雪身边,笑着再次出示令牌:“谢谢军爷,我们是圣女殿派过来接应的人,请勘验。人交给我们吧,麻烦军爷了!”

    士兵看了一眼令牌出声:“既然勘验过,不用看了,我相信没有人会冒充圣女殿的人。这人有些脱水了,你们来两个人架走她吧。”

    三个人匆忙上前两个人从士兵手中接过冬雪,士兵抽身。为首的人先是靠近冬雪低声安抚她:“别着急,圣女派我等来接你了,马上接你去见圣女,你先养养精神。”

    冬雪喝了水,感觉嗓子好一些,只发出轻微的一个音节:“嗯!”

    等三个人走出三四步,为首的人对着士兵躬身行礼:“军爷,今日之事,多谢军爷出手相助,这是一点碎银子,您一会儿吃茶。会后我禀报圣女,定有重谢!”

    士兵不以为意:“银子我收了,一点小事,重谢就不用了,这王都城内有谁家没受过圣女的恩惠!赶紧跟上吧!”说完,手上掂着银子,一把抓住,转身往城门口去,继续站岗。

    为首的人在此行礼,之后去把马慢慢的牵起来。马歇了一会儿,也知道主人还要进城,撑着站起来。他把马慢慢牵着进城,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找拴马的地方,给了主人点银钱,让帮着照看马匹,明日会过来取,并出示了圣女殿的令牌。

    安置好了马匹,很快追上三人,一人见他过来,等他上马,把冬雪送到马背上,为首的人双手抱着她坐在前边,其他两人也快速上马,三匹马很快消失在城门口附近。

    到了圣女殿,另外两人先下马,刚要去接冬雪下马,之见柳月急急的从大门奔跑出来,一眼看到马背上的人,忍不住出声:“冬雪!”

    她们这些人在一起时间长,彼此熟悉,即便冬雪已经脱相了,柳月亥时能一眼认出来。

    听见熟悉的声音,冬雪耷拉的头慢慢抬起来,费劲的睁开眼睛,未开口,泪先流,才用沙哑的嗓音求助:“快点带我去见主人!姑爷。”

    冬雪在说出“姑爷”两个字马上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其他人,硬生生的咽回去。

    柳月哪见过这样的冬雪,看她这样,就知道一路遭了大罪,眼泪也忍不住流下。等她说完话,她已经跑到马前:“冬雪交给我吧!”

    说着展开双臂,为首的人小心翼翼的把人送给柳月。柳月打横抱着冬雪,感觉到她身上全是骨头,很轻,低头安慰她:“别怕,主人已经推算出来,我抱着你去见主人,她在等你。你闭眼养养精神。”

    柳月她们这几个贴身丫鬟都是日日在练习防身术的,身子比一般的女子强壮一些,抱着瘦弱的冬雪完全没问题。

    柳月抱着冬雪往后殿去,为首的人下了马,三个人拴好马,互相看看,都感觉很尴尬。谁也没想到,这个男子打扮的人会是女子。三个人默默的跟在柳月后边,等着禀报圣女。

    一刻钟的时间,柳月抱着冬雪到了黛芙的寝殿,杏月在门口忙迎上去:“这是冬雪?是受伤了吗?”

    “不知道!先见主子吧!”柳月吸了一下鼻子出声,两个人往里走。

    黛芙坐在床上,虽说自己推算出结果,但还是想亲耳听见冬雪说,了解实际情况。

    柳月抱着冬雪进入内室,杏月忙把床边闲着的小躺椅挪过来,柳月轻轻把冬雪放下,起身的时候,轻声安抚她:“冬雪,别怕,咱们到家了,主子就在眼前,你慢慢说。”

    杏月忙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蹲在冬雪身边,轻声说:“冬雪,来先喝口茶水,润润喉。”

    冬雪吃力的睁开眼睛,慢慢抬起头,杏月伸出一支胳膊扶着她稍稍坐起来,把茶水送到她嘴边,冬雪就着她的手,慢慢的喝着。等喝完,她用尽力气从小躺椅上挪着身子,摔倒地上,用双手支撑着对着黛芙俯首痛哭:“主子,姑爷遇到危险了,我等无能,未能保护好姑爷,请主子责罚。”

    “冬雪,快起来!你先平复一下,慢慢说!我已推算出二爷有危险,特意派人在各个城门口接应你,知道你定会回来求援。”黛芙身子向前探着,给两月和杏月一个眼神,两个人会意,连忙上前扶起她,慢慢坐回小躺椅上。

    杏月靠着冬雪站着,让冬雪半个身子依靠在她的身上借力,柳月转身出去,吩咐人去请巫女候着,等冬雪禀报完,就给她检查身子。又吩咐人去准备热水,一会儿让冬雪泡个热水澡,缓缓乏。之后她在门口守着,害怕有人靠近。

    冬雪终于见到黛芙,精神一下子崩溃了,一直在哭。黛芙也不着急,一个女子从边关赶回来,这一路上可想而知。

    冬雪哭了半刻钟,才渐渐平复,杏月用帕子给她擦眼泪,她接过来,自己擦。慢慢的才用嘶哑的声音说话:“主子,姑爷陷在敌军的黄沙阵里出不来,婢子是在第三天的时候,从边关出发的,婢子走的时候影卫的人一直在想办法营救姑爷。

    这些天我日夜赶路,如今也不知具体日子,恍惚是过去了半个月吧。请主子速派援军解救姑爷和边关大军。”

    黛芙听完冬雪的话,肚子突然很痛。刚生产完,肚子生产后还残留着血块,每流出一些,就会疼,这样的事要维持三四天。

    好在时间并不长,黛芙注意到两个关键的字眼:“黄沙阵”和“大军”。她白着脸询问冬雪:“你说的黄沙阵我大概知道是什么阵法,此阵主要以困住人为主,让人慢慢的消耗体力,流失生机,时间长了,人就会困死在里边。

    你说的大军,可是边关二十万大军?”

    冬雪点头:“是!这一战,姑爷做好必胜的准备,与众将推演多次,势必一鼓作气,便把主力全部带上,只留一万在营地,一万守城。

    本是必胜之战,可是中途突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半刻钟就把姑爷和大军困在里边。我与龙潜带着影卫进攻几次,都无法进入黄沙阵,影卫牺牲了很多。后来龙潜想到办法,用石头帮着干粮和水袋,肉干投到黄沙阵里,也不知道用没有用。

    好在有黄沙阵当着,敌军也过不来攻城,否则一城的百姓危险了。

    眼看着三天过去,婢子与龙潜商量,让婢子回来求援,派了四名影卫护送。可是我们出来没有多久,却遇上半路截杀我们的黑衣人,四名影卫为了保护婢子,全部牺牲。

    婢子一人,便脱下军服,换上普通家丁的衣裳,只走管道,用了原来祭祀府的令牌一路回城。”

    “我知道了,冬雪,你下去歇着吧!你已经很厉害了,能够让自己活着回来,带回来宝贵的军情。杏月,让巫女帮冬雪检查一下身子,这几天就好好养着吧!”黛芙吩咐。

    “谢主子宽宥!”杏月搀扶着她起来,冬雪对着黛芙行礼,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以为她担心姑爷。黛芙盖着被子,她也没精力看清她的肚子。

    柳月见杏月扶着冬雪出来,巫女已经候着,跟着一起走了,柳月进入内室,眼睛哭的还有些红,表情凝重:“主子!”

    黛芙短暂在脑子盘旋,拿定了主意。正想找她:“柳月,让人去找我大哥,让他换上朝服,速来接我。再让人去请我公爹马上入宫,请我外公也马上入宫。

    让人进来给我更衣,换上圣女朝服。”

    “主子,您刚生产完,还在月子里,怎么能进宫呢?”柳月急的眼泪流出来。

    “柳月,尽快照我说的办,一刻也耽误不得。若是二爷一个人,就算牺牲,也是为国捐躯,但边关二十万大军被困,此乃国殇。速去!”黛芙很少像今日这般严厉的与身边的人说话。

    柳月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得照办,心里憋屈的跺了一下脚,快速转身去办事。

    掌衣史捧着圣女朝服进来,扶着黛芙先去出恭,净手之后,梳妆的女史请黛芙坐在妆镜前梳头,上妆。更衣,穿鞋。

    上妆之后,脸色好了不少,两刻钟过去了,顼杉步履匆匆的进来,额头上都冒汗了,忙问:“芙儿,你这是作何?还在月子里,怎能进宫?咱晚一会儿,宫门都下钥了。”

    黛芙起身,杏月扶着,两个人往出走,黛芙应声:“大哥,边走边说。”

    出了门,就是准备好的步辇,黛芙上去坐下,两个轿夫稳稳的走起来。

    顼杉跟着出来,在步辇旁边等着,黛芙拢了外边的大氅,才出声:“大哥,冬雪刚回来报信,二爷和边关大军都被黄沙阵困住了,必须马上进宫,晚一步,都可能是我大虞的国殇。”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啊?边关距离王都城遥远,即便日夜兼程,都过去这么多天,恐怕凶多吉少啊!”吃惊之余的顼杉,是悲叹!

    黛芙深呼一口气,觉得胸口的气还是闷在那里。之后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大门口,黛芙下了步撵,顼杉扶着她上马车。

    马车里,柳月提前铺上两层被子,座垫也是两层,三个阴囊围着她,生怕她磕到。放了三个汤婆子,等她坐下,就她手上放一个,后腰放一个,脚下放一个,生怕她冷到。

    顼杉看着自己的妹子月子里还要进宫,也是心疼:“芙儿,你先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好!一会儿到了宫门口让马车驶入宫里,到大殿丹碧前我再下车,届时劳烦大哥抱我进殿,我实在没有力气。”黛芙实话实说,只有求助自己的长兄。

    “跟我还客气什么?好好养养精神吧!”顼杉无奈的应声。

    马车快速的行驶,但很稳当,驾车的是影卫,车的两侧跟着一队府兵。

    两刻钟,到了宫门口,晏坤和荣国公前后脚才到,看都黛芙的车子,顼杉撩开帘子躬身下了车,站稳的才行礼:“外公,伯爷!”

    “芙儿这么急让我们进宫,出了何事?”晏坤出声询问。

    顼杉向前一步,靠近二人,压低声音:“边关回来人求援,书砚和大军都被困在黄沙阵里,芙儿一刻都不敢等。我先带芙儿进宫,外公,伯爷,一会儿大殿见。”

    两人听完都是身子微微后退了一步,活到这个岁数也没有听说这样骇人听闻的事。顼杉双手抓住两个人:“外公、伯爷,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得帮芙儿稳住局面。”

    荣国站稳脚,从腰间摘下玉佩,交给宫门口的一个侍卫:“来,拿着我的玉佩,用最快的速度去通报陛下,就说老夫与圣女,忠勇伯爵府有十万火急军情要上奏陛下,请陛下摆驾,我等在大殿见驾。”

    晏坤把腰间鼓鼓的荷包摘下来,扔给侍卫:“这是给你的赏钱,按照国公爷说的办!”

    “属下得令!”士兵拿着玉佩和赏金,飞快的奔跑。

    “外公、伯爷,我先上车了!”顼杉行礼上车,撩开帘子,让守门的士兵看清楚,里边坐的是圣女。永嘉帝给了黛芙可以马车入宫。

    马车进去宫门,荣国公和晏坤紧跟在后边,两个人都是武将,身体素质很好,跟着马车走,一点不费力。

    士兵跑了的很快,一刻钟就到了御书房门口,呈上荣国公的玉佩,大内官看到荣国公的玉佩,马上请士兵进来回话。

    士兵气喘吁吁的说完,大内官忙去禀报永嘉帝,永嘉帝手里接过玉佩,表情凝重。这枚玉佩是先帝赐给荣国公的,持此玉佩,等同见到先帝,所奏之事,必是大事、急事,帝王必须见。

    “即刻摆驾!”永嘉帝面色沉的吓人,大内官不敢怠慢,马上唱和:“即刻摆驾大殿。”

    不到两刻钟,黛芙的马车停在丹碧之前,顼杉先下车,黛芙被柳月和杏月扶着躬身出来,顼杉在马车前抱着黛芙,荣国公和晏坤也上前来,在大殿门口不好说话,三个人一步一步的走向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