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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可笑,戏弄。
    蓉娘对裴骁的畏惧是从小根植,深入骨髓的。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努力镇定心神,思考合适的说辞。

    她并不想回靖南伯府,也不想暴露娘亲已经来京城的事情。

    突然灵光一闪,于是道:

    “我,奉观主之命来办些事。”

    父亲并不知道娘亲就是观主,对观主的存在是心存忌惮的。

    搬出观主,说不定能让父亲打退堂鼓。

    裴骁蹙了蹙眉:

    “要办什么事,竟让你一个闺阁小儿千里奔走抛头露面?”

    “你们拿两个人,立即把三小姐送回伯府。”

    说着,他就转头吩咐身边的随从。

    无论如何,蓉娘都是他的女儿,是靖南伯府的小姐,不该如那些乡野道观的道姑一样,随便在这等场合抛头露面。

    蓉娘立刻谨慎地后退两步:

    “父亲,您已经与慈航观签下契书,女儿需要在观中修行十二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更改。我不能跟您回伯府。”

    她努力压下内心对生父的畏惧之心,维持着不卑不亢的风度。

    她的娘亲是让南都权贵俯首帖耳的慈航观观主,身为娘亲的女儿,她不能表现得太唯唯诺诺,堕了娘亲的威风。

    裴骁完全没想到,往日里向来恭敬顺从的女儿,竟敢违抗他的命令。

    仔细看看,眼前的小姑娘身姿笔挺,神色中虽有几分紧张,但更多的却是落落大方。

    比起曾经在伯府,竟是更有大家风范了。

    这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看重的心思。

    以靖南伯府如今的地位,哪怕是庶女,也同样可以嫁入高门执掌中馈。

    蓉娘也已经九岁多了,既有这番心性,倒是可以好好培养一番。

    至于契约,当初答应慈航观这个要求,本就是无奈之举,如今时移世易,自然没有让伯府小姐流落在外的道理。

    “慈航观的人应该就在附近吧?去把她们叫来,为父去与他们交涉。”

    京城是伯府的主场,他并不认为,几个慈航观的坤道能嚣张到与伯府对抗。

    “不用了,父亲,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们既与慈航观定下契约,便不该违反。”

    “您今日想必也有事要忙,就赶紧忙去吧,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裴骁正要说话,却突然见到前方的隔间里走出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像是笼罩在一层微光之中一般,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神女,仙姿佚貌无人能及。

    裴骁所有的言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心神恍惚。

    曾经被岁月模糊了的惊艳记忆,在这一刻全然复苏。

    陈青竹对他来说,始终是不同的。

    她是第一个一直拒绝他的女子,也是他曾经最迷恋的妾室。只是后来那份感觉变了,就不再特殊。

    可如今,那仿若初见的感觉又回来了。

    “小竹……”

    他不由自主柔声喊了一句,像是怕惊吓到梦中的幻影一般。

    陈青竹看到眼前的男人,瞬间眸光一利。

    蓉娘先前要自己去找店小二,她并没有阻止,毕竟带蓉娘来京城,就有锻炼她的意思,自然是让她多去做力所能及之事。

    但蓉娘出去的时候没有戴帷帽,她还是有些担心她遇到歹人,因此见她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便出来盯着,以便蓉娘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危险时,随时出手相助。

    然而,她完全没想到,蓉娘竟是被裴骁挡住了去路。

    哪怕来京城之前,早就决定要好好收拾靖南伯府这些人,已经有预期迟早会与他们见面。

    但不该是在今天,实在意外又扫兴。

    而且,如今也还没到好戏上场的时候。

    “蓉娘。”

    陈青竹原本并不打算与裴骁纠缠,打算叫了女儿,结了账就走人。

    蓉娘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回过头来,见到陈青竹没戴帷帽就出来,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完了,娘亲也被父亲看到,今天只怕不能轻易走脱。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任性,非让娘亲出来逛灯会。

    若不逛灯会,她们本来还可以安安生生地住在严家的宅子里,根本不会被父亲发现。

    即使心中这般想着,她还是绷住了表情,坚定地走到了陈青竹身侧站定。

    “小二,结账。”

    陈青竹看到正好走来的小二,淡声招呼了一句,就跟完全没看到裴骁一样。

    被人这般无视,向来骄傲的裴骁,心中原本是有些恼怒的。

    可转念一想陈青竹曾经受到的冤屈,那些许怒气顿时又消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怜惜与愧疚。

    曾经,他被张氏蒙蔽,错把小竹当成了毒害瑾哥儿的凶手,对她那般绝情,还险些下令将她送去酷刑折磨。

    她心中有怨也很正常。

    想来那时,她定是被张氏胁迫,才逼不得已站出来顶罪的,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不知道多么惶恐绝望。

    幸好张氏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将小竹送去庙里修行赎罪,才未能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小竹,这是自家产业。”

    他柔声对陈青竹解释了一句,又转头对身边的掌柜吩咐:

    “以后这位夫人前来,一律挂账即可。”

    既如此,陈青竹也懒得与他争执要不要付那十多二十两银子的事,直接牵起蓉娘的手,回到了隔间内,取出蓉娘的帷帽,让她戴上,自己也戴上了帷帽。

    “走吧蓉娘,回去了。”

    见陈青竹如此气定神闲,蓉娘的一颗慌乱的心,也镇定下来。

    两人越过跟上来的裴骁等人,就要离开酒楼。

    裴骁再次追了上来。

    陈青竹如今早已洞悉人性,对裴骁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只觉得可笑极了。

    如今他的一举一动,于她而言,就跟在欣赏戏台上的丑角一般。

    她既然从没打算让这些仇敌一死了之,自然就是要多番戏弄折磨,让他们尝尽人间各种痛苦再绝望而死。

    原本她只是为了不打破计划,想直接带着蓉娘离开,但裴骁既然追上来,那她也不妨提前给他们制造些麻烦。

    “靖南伯意欲何为?”

    陈青竹转身,冷冷地问道。

    “小竹,你怎么会来京城?”

    裴骁关切地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

    淑懿皇贵妃派了人去慈航观要人,想让小竹回来伺候张氏,他是知道的。

    原本也是无所谓的。

    身为妾室,伺候主母理所应当。

    可此时,他却有些舍不得让她再被张氏那般磋磨。

    “难道是慈航观把你们赶出来了?”

    他想到一个不好的可能。

    毕竟,以淑懿皇贵妃如今的地位,没有任何人敢得罪。

    慈航观为了不与淑懿皇贵妃为敌,放弃小竹母女,甚至把她们主动送到京城,也是极有可能的。

    “若是如此,靖南伯又当如何?”

    陈青竹顺势问道。

    裴骁立刻道:

    “小竹,我知道,以前你受委屈了。但你放心,你既然来了京城,我定不会再叫你继续颠沛流离。阿五,你立刻带陈姨娘母女去城东的别院安置。”

    如今让小竹回伯府,必然让张氏不快。

    妻妾有别,到时候若张氏折腾小竹,他也不好插手。

    倒不如让小竹住在外头,他时常去探望,也好叫她过得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