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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太子怂了?
    从大宫门始,至前殿终,

    那条由雨花石铺成的甬道两侧,摆满了三足绣绿烛台,

    侍女太监们,在大黄门玉狗儿的指挥下,穿行在黑暗中,于绿烛台后站定,及时检查着蜡烛,避免神武宫黯淡下去。

    卫伉调过来十数个羽林军帮忙,把司马迁史馆内的逐年官吏原本,全部顺着甬道,输进了前殿。

    元光,元朔,元狩。

    张贺与张安世二兄弟,在前殿门处将原本接过,先按照年份分好再向后传。

    第二条线上,是金日磾、苏武、卫不疑,他们粗览一遍把关键信息记下,各自分类在所属官员下,

    最后一道,则是董仲舒和霍光,取关键信息再审核一次。

    其工作内容极其繁琐复杂,这是前朝从没有过的考核法。

    秦汉之时,最多也就是上计制度,要求地方官员在年初时把自己的年度预算都记在木券上,

    包括户口要丰实多少,、垦田的年产量、赋役能出多少人...

    记录下来后,将木券一分为二,一份留中央,一份官员带回地方比对做事,

    年底再把木劵合一考核。

    这是对地方官员的经济考核。

    可太子据所说的政绩考核,在如今的汉朝,并没有过。

    更狠的是,他要逐年溯源的追查!

    将官员政绩全部量化,每个人干了什么活做了多少事,一目了然。

    “殿下,三公九卿全部整理好了,您先看着。”

    刘据从霍光手中接过,

    目光落下的第一人就是大舅卫青!

    足足用了九个竹简!

    刘据仔细看过去,

    大舅做事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只要是父皇安排给他的事他一定都认真对待。

    就算是在地狱级的考核下,大舅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不愧是大舅啊...”

    又稳,又可靠。

    将大舅的政绩简牍抱到一边,接下来就是大司农,表哥霍去病。

    “小光。”

    “殿下,在呢~”

    刘据举起一道孤零零的简牍,茫然看向霍光,

    “表哥的是不是还没弄完?”

    霍光有些汗颜,

    “殿下,弄完了,这就些。”

    “就这些?”

    刘据翻开看看,

    与大舅的政绩比起来,表哥的政绩只有一卷也就算了,关键是连一块竹简都没记全啊!

    若是记战功,霍去病会记满几十个简牍,可这政绩....为数不多的,还是自己让他顶包的农事改革!

    合着表哥真是打工人典范啊!

    整天浑水摸鱼,带薪拉屎撒尿,堂堂三公之一,六年来啥也没干!

    霍去病也搞无为而治?

    “殿下,”霍光无奈道,“若是考成官员以此赏罚,我哥是躲不过去了,得先拿他开刀。”

    刘据缓缓点头。

    他想放过表哥,但真不行啊!

    此次就是要打击京官的懒政怠政,没想到,最懒的一个就是表哥!

    不先给表哥几十杖,还怎么管别人?

    “没事,我哥皮糙肉厚,抗打。”

    一想到明天就要杖霍去病,霍光非但不着急,还带点看热闹的意思。

    刘据叹口气。

    “殿下,侍御史刘屈氂和大农丞桑弘羊都要见您。”

    大黄门玉狗儿走进。

    终于是来了!

    刘据起身,出前殿,

    先见了刘屈氂,二人只是说了三五句话,刘屈氂便退下了。

    后见的是桑弘羊,

    “参见殿下。”

    刘据总觉得桑弘羊看起来怪怪的,

    “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

    刘小熊把脸凑近,认真的看了看,桑弘羊眼睛躲闪,下意识想挡住胡子,

    “我看出来了!”

    找不同找到了。

    “你胡子少了这么多?”

    “没有啊,殿下,没这事。”

    桑弘羊眼圈一红,还嘴硬呢。

    但刘据肯定没看错,桑弘羊的胡子绝对稀疏了不少!

    平时那小山羊胡子疏得是锃光瓦亮,还骚包的翘起来,现在就像几根杂草一样,可怜兮兮的黏在下巴上,

    “表哥揪的?”

    桑弘羊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为什么啊?”

    刘据也不明白,桑弘羊已经够听话了,表哥还要辣手摧胡?

    对上太子的视线,桑弘羊胸中委屈泛滥,

    哽咽道,

    “侯爷一看到下官,就要打下官。

    下官说,

    侯爷且慢,就算要打我也要说个原因吧,我对殿下忠心耿耿,让我调款我调就是了,为什么还要打我。

    然后,侯爷...侯爷说...”

    太子据追问道,

    “说什么了?”

    “侯爷说,

    真正好的下属是殿下没开口,就要把事情办好,可你却等到殿下发话后才知道动,

    又说下官心不正,骑驴找马,该长长记性。”

    “然后呢?”

    “然后下官就放弃抵抗了。”

    刘据握了握桑弘羊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么看,表哥已经把桑弘羊调教好了,

    “回去休息吧,明天就拨款。”

    桑弘羊抹了把胡子,眼皮狂跳,

    “是,殿下。”

    ...........

    丞相府

    庄青翟看着周围的一众官员,

    俱是呼吸急促,眼冒绿光。

    刘彻最宠的文臣韩嫣开口道,

    “殿下要放出科馆名额,如此看来,这个买卖办的倒是合理,我们支持殿下赈灾也未尝不可。”

    司马相如沉默不语,

    他与殿下走得稍近,他印象中的殿下,虽然平日为人仁和,性子却很是坚毅,

    殿下放利拉拢文官,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与司马相如一同开发西南夷的中郎将唐蒙,看了眼四周,

    也略显激动道,

    “若是能得到科馆的盐引榷酒再于平原售卖,那可真是赚大了!”

    廷尉杜周叹了口气,他的两个儿子都是黄河两处郡县的酷吏,身份使然,没办法再代理经商。

    韩嫣忽然注意到什么,

    “刘屈氂怎么没来?”

    唐蒙开口,

    “听说他被殿下叫过去了。”

    韩嫣呵呵一笑,脸上闪过讥讽。

    丞相庄青翟在旁反倒像是个边缘人,试探的开口,

    “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朝会上,我们一起支持赈灾。”

    韩嫣点点头,

    “不然还能怎么样?殿下的身后有陛下撑着。

    再说了,殿下已经割掉这么大一块肉,我们当臣子的,不能不识好歹啊。”

    司马相如挑起眼睛看向韩嫣,再看向其余人,

    一提到太子,肢体语言俱是写满了轻视。

    而太子让步科馆分利的施恩,

    非但没把这群人喂饱,反倒是让他们更加看不起太子。

    在他们看来,

    太子一让步,那就是没办法了,就是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