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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观荷
    午后 甘泉宫

    “微臣参见陛下!”

    常年负责南越国事务的官员安国少季走进。

    “嗯,南越国的的事你知道了吧。”

    安国少季眼中闪过愤怒,

    “定是那南越国相吕嘉从中作梗!”

    南越国相吕嘉为三朝元老,其政权名义上掌握在赵氏手上,实则不然,眼下主少相强,太子赵兴根本斗不过吕嘉。

    但,自诩对南越国局势颇为了解的安国少季也没想到,吕嘉竟然有胆直接掀桌!

    刘彻淡淡看了安国少季一眼,

    “朕想着,赵兴能倚仗的,恐怕只有其母樛王后了。”

    听到樛王后三字,安国少季表情有些怪异。

    一切都看在刘彻眼里,

    刘彻从壶中倒出御酒,无杂透色的酒水,在酒爵中晃荡,好看得很,

    拿起酒爵摇晃,

    刘彻继续道,

    “在无人争权时,母家对皇权是最大威胁,可反过来,在有权臣摄政时,母家又是最可靠的力量,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便是妙处。

    这杯酒,朕为你亲酌。”

    望向陛下递给自己的酒爵,安国少季胸膛中热血激荡,跪行上前,接过酒爵,双眼通红望向陛下,

    刘彻眼神温柔,

    “樛王后岁数长你一轮,一直以来辛苦你了。现在,是时候了。”

    “是!”

    安国少季双手高捧起酒爵,仰脖灌下,喝得一滴不剩,又极豪迈的抹了把嘴,

    高亢道,

    “微臣与陛下保证!定下南越国!”

    “朕只给你两百人,让路博德辅佐你。”

    “足矣!”

    ........

    近一月后 南越国

    安国少季满脸通红,

    口中喷出酒气,从床榻上爬起,想要扶住桌案,却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樛王后被响动声惊醒,

    “安郎,是要喝水吗?我帮你倒。”

    与虚弱的安国少季截然相反,樛王后神采奕奕,走下床榻,把安国少季扶稳,又给他倒了一盏水奉上。

    安国少季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下去,

    打了个水嗝,

    大手一挥,

    “这点事我能做!你来碍事干什么?!”

    樛王后眼中爱意更甚,眼角深深的鱼尾纹挤在一起。

    汉使安国少季向来是软饭硬吃。

    这招,也确实是抓住了樛王后,樛王后看似强势,实则被国相吕嘉打压太狠,一直心中憋屈,还没办法发泄,这等到安国少季一来,樛王后瞬间是找到了依靠,

    即是依靠安国少季,也是依靠安国少季背后的强汉。

    樛王后眼中水光流转,

    安国少季皱眉道,

    “又哭什么?!说你两句说不得了?!”

    闻言,樛王后赶紧摇头,扑进安国少季怀里,痛哭起来,

    “安郎,你可要帮我啊!”

    安国少季眼中酒意全无,搂住樛王后,示意别说不该说的,抬头看向外边,人影闪动,用手指蘸水,在桌案上写了起来。

    “吕嘉反了吗?”

    樛王后摇头,想了想不对,再点头,

    最后还是摇头。

    ...........

    长安

    一处藻井呈覆斗型,

    圆渊方井,其中反植荷花,盖石呈雕荷花纹,光是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此时正值荷月,

    刘彻父子二人,在此乘凉赏白荷。

    “二人不下井。”

    望着藻井,刘彻突然道,

    只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刘据就想到了三层意思,

    自己与便宜老爹是二人。

    安国少季与樛王后是二人。

    太子赵兴与国相吕嘉....也是二人。

    回望向熊儿,

    翩翩少年,身着一身叶绿色,其上花纹是用稍暗的绿丝缝制的,这件衣服是刘彻给儿子亲手挑的,

    一直很时尚的刘彻,满意点头,

    “你娘眼光不行,就会搭配玄色和红色,以后,你要穿什么,爹提前让包桑在前一晚给你送过去。”

    “好吧。”

    小熊没继承小猪的艺术细菌,在他看来,有衣服穿就行,也没那么多说道。

    似看出小熊心中所想,刘彻笑道,

    “人靠衣装,你穿好了,非但更有自信,别人也会高看你一眼。”

    刘据的衣着都是卫子夫负责的,可在审美这一块,卫子夫都不如刘彻,刘彻天天穿的都不重样,还根据时节星象搭配,

    本来,卫子夫还不服气,可看到刘彻给熊儿搭配的衣服后,也就默许了。

    确实好看多了。

    刘彻动了传授绝学的心思,每日都要与儿子共处一个时辰,

    今日是同来赏荷。

    “是,父皇。”

    便宜老爹这话说得在理,刘据欣然接受。

    “樛王后在想什么?”

    刘彻提问道。

    太子据想了想答道,

    “她想降汉,又不想降汉。

    不降汉,她是王后,南越国彻底归入汉境后,她就不是王后了。”

    “继续。”

    刘彻淡淡道。

    “可她又不得不降汉,南越国吕嘉大权在握,她怕到最后,什么都没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要降。”

    “嗯,”刘彻点点头,“赵兴呢?”

    “他想降汉,现在看来,就算他继位,也是名存实亡,不如降汉换个安稳。”

    刘据肯定道。

    “赵兴想降汉,他娘本不想降,但也没办法,只能降汉。”刘彻总结一句,又问道,“吕嘉呢?”

    “他一定不想降汉。”

    太子据更肯定道。

    南越国国相吕嘉大权在握,却有实无名,只能打着赵氏大旗做事,

    出于他个人利益而言,他绝对不想降汉,

    吕嘉对南越国的影响太大,与赵兴、樛王后不同,他们都是王室,就算降汉,也能大富大贵的活着,

    但,唯独吕嘉不行,

    对他而言,降汉就是死。

    刘彻又看向藻井,

    “吕嘉不降,赵兴降,樛王后又想降又不想降。”

    “那吕嘉与樛王后为二人,樛王后与赵兴也为二人。”

    太子据脑中兀得闪过方才便宜老爹说得话,

    “二人不下井。”

    “吕嘉还没反,”刘彻思维跳跃极快,“因为他和樛王后都站在井边,他们要合作,可又怕留在井外的那个人,把下井的人给害死,

    所以他们谁都不敢下井,就僵在这儿了。

    吕嘉不被逼到绝路,是不会狗急跳墙的,他还想拖着。”

    太子据快速吸收着知识点。

    刘彻拧过身子,看向被晒得满头大汗的包桑,

    笑问道,

    “你明白了吗?”

    包桑点头,

    “陛下,小的明白了,您要用安国少季,逼吕嘉下井。”

    “哈哈哈哈!”刘彻惊讶的看了包桑一眼,开心大笑起来,“猜对了一半。”

    随后眼神冰冷,望向藻井,

    “朕不是要让吕嘉下井,而是要让樛王后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