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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桑弘羊:出去练练?!
    “此三人皆是祸国殃民之徒!”

    卜式声音振聋发聩,将盛汤漆鼎内滚开的鲜鱼汤,都惊得止住!

    鼎中盛肉,米食用簋,

    刘据从簋中用盛出一碗稻米饭,给卜式递了过去,

    淡淡道,

    “把朕赐你的鱼汤,就着饭吃了,吃饱肚子再说。”

    “是,陛下。”

    卜式起身,

    捧起鲜鱼汤,还是没喝,又捧起饭碗,只往嘴里扒饭,眼中泪水全和在了饭里,

    刘据问道,

    “爱卿,怎么吃着吃着还哭了?”

    “陛下!

    如今天下谷仓积粟俱满,那敖仓更是满溢...”

    玉狗儿侍奉在旁,他也恶补了不少文化课,

    敖仓是秦时所立的粮仓,位关中与山东要冲,是高皇帝和楚霸王争天下时,最重的一处战略要地,

    敖仓不但能储粮,还可漕运调配,

    敖仓都满了,卜式这是夸陛下厉害呢!

    “.....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微臣只怕,如此盛景,百年之后不在!

    到时百姓连饭都吃不上一粒!”

    卜式话锋突然一转,惊得玉狗儿神魂俱飞,满眼惊骇的看向卜式,

    明明前脚还是在夸陛下,怎么下一句就是百年之后吃不上饭了?!

    对上卜式灼灼的视线,刘据挥挥手,

    微笑道,

    “玉狗儿,去把大司农请来吧。”

    卜式又行一礼,不知不觉间,发现自己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

    现在已近戌时,

    若没有大事,是不该让桑弘羊加班的,但玉狗儿没用上半个时辰,就把桑弘羊领了过来。

    刘据托腮看看桑弘羊,又看看卜式,

    两人应是没有私人恩怨,毕竟这俩人,一个在京,一个在外,是八竿子打不着,

    “微臣参见陛下。”

    桑弘羊看了卜式一眼,自然在心中连上了西域诸事,看来人选已定了,

    “再去把鱼汤热热。”

    “是。”

    玉狗儿上前端起漆鼎。

    “你也坐吧。”

    “是,陛下。”

    刘据叹口气,

    他本是想早早干完活睡觉的,看这架势,不折腾一晚上不算完了。

    以刘据为正位,桑弘羊、卜式两人东西对坐。

    “来,朕给你们断断理,卜式,你何故说桑大人是祸国殃民之徒?”

    此言一出,桑弘羊讶异的看了卜式一眼,全没想到,卜式在陛下面前竟如此攻讦自己!

    自己为大汉财政呕心沥血,怎么到他嘴里竟成了祸国殃民之徒了?!

    一直是老好人形象的卜式,竟一反常态,抬眼怒视桑弘羊,又是给桑弘羊看得云里雾里,

    “今天在陛下面前,敢问桑大人一句,天下农事本应蒸蒸日上,桑大人为大司农,这两年来,为何再不过问?!”

    “谁告诉你,本官不过问了?!”桑弘羊已经有了怒气,“年年各郡县收成、粮产,都记得明明白白,农书、新农局、时历也都颁布天下,经你嘴里一说,我倒像是吃空饷的!”

    “陛下,鱼汤来了。”

    “嗯,”刘据点点头,“给桑大人盛一碗汤,在盛一碗饭。”

    “多谢陛下,微臣喝碗鱼汤就好,就不吃饭了。”

    刘据看这两人有意思,

    一个不喝汤,就吃饭。

    另一个不吃饭,就喝汤。

    桑弘羊是急了,稍微吹凉后,就把鱼汤咕哝咕哝喝下,一直最金贵的小山羊胡子被沾上了鱼汤,却没功夫擦掉,

    二人相互怒视!

    “你对桑大人有何不满意,要直说,云里雾里的,朕也听不懂。”

    “陛下!”卜式咽回气,“桑弘羊与那孔仅、东郭咸阳,一门心思扎在海运通商上!”

    看着卜式义正言辞的样子,

    桑弘羊下意识问道,

    “这有错吗?”

    “你是不是做这事了。”

    “是啊,我做了啊,只是我不知道有错啊。”

    “当以农为本!你身为大司农!直接就差明说了,你支持商业!还没错吗?!”

    面对卜式咄咄逼人的语气,桑弘羊也忍不住,抬起一条腿,从跪坐到单膝跪地,撸起袖子,

    喝道,

    “我忍你很久了!敢不敢出去练练?!”

    “练就练!走!”

    最高深的智斗,往往用最朴素的方式,

    眼看着两人要把神武宫,改成拳击场,

    刘据皱眉喝道,

    “行了!知道这是哪吗?!”

    本上头的两个人,顿时惊住,才回过神想到,这是在陛下面前!

    两人惶恐跪地,

    “冲撞了陛下!微臣罪该万死!”

    冲着二臣,刘据在心中嘀咕,

    汉臣都真生猛啊,一言不合就是干!

    主要人家也确实都自小学过六艺,有这实力。

    “回去坐好!”

    “是。”

    “是,陛下。”

    桑弘羊和卜式,就像被小学班主任老师哼斗过一样,灰溜溜回到了自己位置,

    看桑弘羊依然战意满满的眼神,刘据强忍住训他的话,

    瞅你这干巴样!还要和人动手呢!

    卜式天天放羊,那体格子,能给你打成折叠手机!

    “能不能心平气和的说事?”

    “能。”“能......”

    桑弘羊和卜式异口同声开口,又都嫌弃的扭过头。

    “谈事!”

    刘据站起身,舒展一下身体,

    记得娘亲和自己说过,男人久坐不好,便宜老爹就是天天久坐,才生不出孩子的。

    刘彻要是知道卫子夫在儿子面前,这么编排自己,能气得睡不着觉。

    朕这隐痛,你是不是就忘不掉了?!

    啊?!

    朕不要面子的吗?!

    桑弘羊咳咳两声,

    “海运可为朝廷带来重利,年年上的农税也没问题,我怎么祸国殃民了?卜式,你给我说清楚啊!

    你说不明白,等下出去,我还找你!”

    闻言,刘据暗中翻了个白眼,

    再出去找揍,我可不管你了。

    卜式顶道,

    “你就只看农税?不看别的?”

    “朝廷不看农税看什么?

    你知不知道新农具,都是朝廷补贴发的?都是不要钱的!

    朝廷拿海运找补回来,怎么了?!”

    “我和你说不明白!”卜式挪动身子,对向陛下,真诚道,

    “陛下!微臣在河南郡,微臣明白,

    海运利益太重,民生异心,连地都不想种了,都想去搞那海运!

    桑弘羊他不掩这阵歪风邪气也就算了,反倒还鼓励此风!

    微臣要谏退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