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知点头:“正是。”
良姜眨眨眸子,主动对着马车上的褚修丞道:“久闻褚公子大名,良姜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良姜二字,她咬得十分清楚,然后留心观察着这位褚公子面上的表情。
一抹惊艳从褚修丞的面上一闪而过,他撩开车帘,从马车之上一跃而下,冲着良姜深深一礼。
“原来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鹤雅郡主,今日得见,属实三生有幸。”
褚修丞的反应,良姜有点诧异。
根据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良苏假冒自己名义,结识了太师府的褚修丞,而且还在七夕夜里,两人湖边相会。
可这褚修丞怎么就毫无反应?莫非,自己多心了不成?良苏并未假冒自己身份?
她继续试探道:“瞧着褚公子有些面善,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褚修丞疑惑摇头:“郡主这般风华绝代,超凡脱俗的姿容,小生若是见过,岂能不记得?
上次府上诗会,可惜我琐事缠身,未能赴约,今日一见郡主,深感遗憾。”
这马屁拍得,谁说读书人都是书呆子?
良姜继续试探:“那褚公子与舍妹可认识?”
褚修丞摇头,一口否认:“从未见过,郡主为何这样发问?”
那就奇了怪了,他既不认识良苏,又对自己鹤雅郡主的身份毫不怀疑,那良苏是以什么身份在跟他交往?
也或者说,跟良苏约会的,并非是褚修丞,而是另有其人。
虽说这问题问起来有些冒昧,但是良姜为了澄清这个误会,仍旧忍不住问出声。
“可我听舍妹说,她识得褚公子你,而且七夕那日,还刚刚见过。”
褚修丞并未惊讶:“七夕那夜,曾被同窗拉去参加曲水流觞的七夕宴,当日参宴的女子不少,兴许是在那里偶然见过,只是记不得了。”
嗯,也有可能。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良苏为此沾沾自喜,甚至自作多情,满怀憧憬,而这位褚公子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不对啊,不是说,他还专门递帖子,对上了良苏的对子吗?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或许是我冒昧了。我是听舍妹说褚公子七步成诗,才思敏捷,还以为你们曾一起切磋。”
“令妹过奖,”褚修丞客气道:“我也听闻郡主你非但胆识过人,武功高强,在诗词方面的造诣也非比寻常,改日想再与郡主讨教一二,不知可否方便?”
方便是方便,就是这造诣嘛,这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时间有点讪讪的。
正要婉拒,一旁顾溪知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顿时不乐意了。
他第一次见良姜如此主动地向着年轻男子搭讪,似乎很感兴趣。
而且,褚修丞当着自己的面,竟然就公然勾搭良姜,自己若是再不出声,良姜是不是就一口应下了?
他立即不悦出声道:“这两日郡主与我还有要事要办,暂时不得闲。”
褚修丞略有一点失望,他知道良姜出师玉华山,而玉华山的文圣人乃是天下读书人都敬仰不已的奇人。
今日一见良姜,气质淡雅,谈吐也不似顾溪知所说的那般粗鲁刁蛮,因此这才生了想与良姜切磋一番的心思。
“那不知道郡主什么时候能有时间?”
“我……”
顾溪知不等良姜开口,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这几日都没有时间,我们挺着急的,暂且告辞了。”
不等褚修丞说话,便一把拽住良姜的手:“走吧。”
川流不息的大街之上,手冷不丁地被顾溪知握住,良姜一时间有点懵。
他就不怕被人瞧见,生出误会,明日传出什么难听的风言风语吗?
她挣扎了两下,谁知道顾溪知攥得更加紧,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手心里,似乎要把骨头都捏碎了。
就当着瞠目结舌的褚修丞,傲娇地拖着她走过去。
记得,王爷对这位鹤雅郡主的评价似乎不是很好。
说她粗鲁,脾气坏。
还说她背靠整个玉华山,招惹不得。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良姜也觉得莫名其妙,尤其是,自己还有疑惑没有解开呢:“王爷,你这是做什么,我跟褚公子还有话要说呢……”
冷不丁地抬脸,见顾溪知紧抿薄唇,紧绷着下颌线,阴沉着脸,自顾往前走,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是在生气?
生什么气?
刚才从宫里出来不是还好好的吗?
非议的话咽了回去。
转为小声商量:“你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不好。”
顾溪知并没有理会她的抗议,拽着她一路疾走,追上了前面牵马的观棋。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马前,终于松开了良姜的手。
良姜刚要不忿地牢骚,顾溪知突然就弯下腰来,一把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
良姜没有提防,被吓得惊呼出声:“你干嘛?”
下一刻,她就被顾溪知托着,高举在了马背之上。惹得周围百姓纷纷扭脸,朝着二人这里侧目。
顾溪知则一言不发,一手拽着马鞍,足尖一点,就飞身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良姜身后,然后双臂圈着她,拽住了马缰。
良姜自然而然地,就落进了顾溪知的怀里,紧密贴合。
四周都是人,良姜都不敢大声骂,怕惹得更多人注意。
她面红耳赤地叱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放我下去!”
顾溪知依旧紧绷着脸,只是美人在怀,眉眼间不再那般凌厉,而是多了一丝戏谑。
“想跟你吟诗作赋,探讨探讨学问。”
“我不会!”良姜不假思索。
“我会!”
一抖马缰,直接绝尘而去。
马尾扫过一旁观棋的脸,抽得有点疼。他揉揉脸,被自家主子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看愣了。
这不是有两匹马吗?
大热天的,两个人非要挤在一匹马上,这不是正大光明地沾自家姑奶奶便宜吗?
姑奶奶咋也没生气?若是换做别的男人这样占她便宜,她早就一个耳刮子扇过去了吧?
不对,自家主子那是王爷啊,扇不得。
那俩人要去干啥背人的勾当?
自己是追,还是不追?
顾溪知两人直接骑马出城,行至行人稀少的地方,顾溪知便一路风驰电掣,放开了马缰。
初秋的凉风扬起良姜的头发,放肆拍打着顾溪知的脸,有点痒。
他不得不往前探了探身子,在良姜的耳畔蹭了蹭脸。
良姜的心里慌极了,隐隐约约的,她有了一种十分微妙的预感。
今天的顾溪知好像疯了,他敢在闹市如此放肆地对待自己,一会儿出了城,他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