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
良姜仓促赶到,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暗号,只见到了留在外面接应的观棋。
观棋说顾溪知已经悄悄潜入了驿站之中。
良姜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简单交代观棋一声,自己也避开驻扎在驿站外面的护卫军,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驿站之中。
刚隐匿好身形,就突然听到前方一片冲天的喊杀之声,从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一群的护卫军,将其中一个小院严严实实地包围起来。
有火把燃起,将中央场地映照得亮如白昼。
有两道人影在院中激烈交手,一个是顾溪知,另一个人身形魁梧,连带狰狞的青铜面具,手中长剑对着顾溪知步步紧逼,招数变化莫测,身形迅如疾风。
显然,顾溪知的行踪已经败露,或者说,他一进驿站,就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之中。
四周士兵手中弓箭对准了顾溪知。
面具男子虚晃一招,退出圈外,冷笑吩咐:“刺客闯入驿站,意图刺杀太后,放箭,杀无赦!”
一声令下,顿时箭雨如蝗,向着顾溪知射了过来。
顾溪知慌忙抬剑抵挡,被箭雨压得,压根无法脱身。
只能迅速寻找掩体护身,一面全神贯注地应对,一面暗自思忖退路。
良姜一时间也束手无策。
自己此时即便一跃而下,面对这些乌泱泱的护卫军,凭借一己之力,也只是飞蛾扑火。
要想救顾溪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找到太后。
她目光所及,驿站大大小小的房间几十有余,更何况,对方早有准备,太后未必就藏身在驿站之中。
事情紧急,顾不得多想,只能铤而走险。
她决定驿站纵火,这些护卫军必须要保护太后安全,蜂拥而去,太后的行踪自然也就泄露。
一方面,可以调虎离山,减轻顾溪知的危险,他可以伺机而逃;
另一方面,若是迫不得已,自己就出其不意,想方设法挟持了太后再说,管他什么大逆不道呢。
反正撕破脸只是迟早之事。
她还未行动,就见不远处另一个院子里突然腾窜起冲天火焰,火光映照中,一道娇小的身影迅速逃离。
这是谁竟与自己不谋而合了?
随着火焰腾空,有人大声惊呼:“走水了!快点救火啊!”
然后那道逃窜的身影被护卫军发现,大呼小叫着抓刺客。
“有刺客,太后娘娘有危险!”
良姜隐蔽于高处屋顶之上,瞧得十分清楚,那道身影身手并不敏捷,甚至于有些笨拙,径直向着自己的方向慌里慌张地逃窜过来。
身后有两个护卫军紧追不舍。
良姜不能不管,足尖一点,几个兔起鹘落,一个腾空,就将两个护卫军打晕,落在了纵火人跟前。
跳跃的火光里,双方全都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良姜!你也来了?”
“绾儿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适才纵火的人,正是谢绾儿。她一身护卫军打扮,唇上还贴了两撇小胡子,但良姜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应当是她混进了护卫军里,发现顾溪知有危险,便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情况危急,不是叙旧的时候,良姜急声问:“顾溪知有危险,你可知道太后藏身在何处?”
谢绾儿抬手一指:“就我放火那院子就是。”
良姜一挑大拇指:“你厉害!”
我只想求着人家太后救人的,你直接想一把火烧死人家啊。这要是被逮着了,侯府都得跟着你陪葬。
可是……
良姜纳闷。
太后这里又是失火,又是有刺客,如此危急,那些包围顾溪知的护卫军们却压根没反应啊!
竟然都没人来营救太后!救火之人寥寥无几。
她甚至怀疑,谢绾儿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于是重复了一句:“你确定太后真在这里?”
谢绾儿笃定点头:“我亲眼瞧见的,火势一起来,良夫人就立即奋不顾身地将她救了出来。”
良姜立即不假思索地冲着着火的院子冲了过去,不忘叮嘱一句:“隐藏好你自己!”
火势随风,越来越大。
包围顾溪知的护卫军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面具男子却丝毫不以为意:“慌什么?给我继续!”
“可是太后娘娘会有危险……”有人提出质疑。
面具男子冷冷地打断那人的话:“别忘了,现在我才是总指挥使!”
“可见死不救,太后娘娘若是有什么闪失,不是你一人能承担得起的!所有兄弟都要跟着你陪葬!兄弟们,听我的,快去救太后!”
话音还未落,面具男子手中长剑就脱手而出,直接刺中了那人的后心。
那人难以置信地扑倒在地。
面具男冷声道:“圣上有命,我乃是西巡总指挥使,尔等必须听我军令,谁若是敢违背我的命令,就是这样的下场。给我继续杀!”
再也无人敢反驳。
顾溪知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丝毫不顾及太后的安危。
而且如此果断,而又心狠手辣。
苦苦思索朝中可有这样的厉害人物。
士兵纷纷将箭瞄准了顾溪知,再次放箭。
正危急关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沉声喝止:“都给哀家住手!”
太后娘娘驾到。
士兵们纷纷放下手中弓箭,扭脸望向太后的方向。
只见太后娘娘在良姜的挟持之下,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良姜手里的匕首,此时正抵在太后的脖颈之上,满脸警惕着周围的护卫军。
顾溪知顿时大吃一惊,挟持太后,这可是死罪!良姜这股狠劲儿上来,真是不顾一切。
或许,她能劫持太后救了自己性命,可她就不想想,如何收场?
他扯落面巾,上前跪倒在地,向着太后请安。
太后被挟持,面上依旧十分从容淡定,并无丝毫慌乱。
她阴沉着脸:“平西王,你来觐见哀家,正大光明让人通禀即可,这般鬼鬼祟祟,究竟有何图谋?”
顾溪知听出了太后明显的开脱之意:“儿臣知错,请母后恕罪。”
太后冷声道:“若有下次,哀家定不饶你。还不快些退下?”
顾溪知起身,面具男子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平西王夜半潜入驿站,又指使鹤雅郡主纵火行凶,不能轻饶。此事还是交给微臣来处理吧。”
太后轻哼:“怎么?哀家的话都不听了?他乃是堂堂王爷,即便要治罪,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面具男子毫不退让:“微臣受命于天子,有责任保护太后娘娘的安危,对于别有用心之辈,绝对不能姑息纵容,否则后患无穷。”
太后望着面具男子,眸光微沉:“哀家现如今已经被鹤雅郡主劫持,人不放不行,你怎么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