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竹在办公桌前整理着自己休假这几天落下的工作,今天是春假的最后一天。
他和沈韶早上回的王城,刚把对方送回公寓楼下,中校就马不停蹄地前往须磨镇处理春假期间积攒的行政事务。
好在部队里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大家轮值也进行地挺顺利。
中校打开城镇的管理日志,检查这段时间发生的各种情况。
他一封封地点开意见箱里的文档,并且仔细阅读了4月的财政支出和税收数据。
中校在全息键盘上劈里啪啦地打着字,记录一些要点,并且策划新的管理政策和问题改进方案。
他注意到了一封来自小镇治安警察的日志,里面说看见有一伙来路不明的人在河谷里打捞什么东西,但是鉴于没有破坏生态也没有影响居民日常生活,所以只是简单驱赶了一下。
刚经过浮格城事件的军官心里起疑,但是那帮人已经被赶走,来不及去抓回来问。
恩竹思考了一下,他向治安警察下达一个任务,密切关注小镇外来人员的情况,如果出现像这种奇怪的人,一定要及时监控其动向并实时汇报。
他开始考虑用下半年的财政预算设置和各个城邦那样的安全哨卡,进出小镇的人都需要登记身份信息,毕竟在完成所有基础设施升级和龙研究所建造之后,小镇的人流量一定会相比之前提升,这样一来治安也会好一点。
……
沈韶大字躺在床上,她刚洗了个澡换上了自己的睡衣。
今天她决定要好好放松身心,然后极其不情愿地结束假期,苦着脸面对第二天的工作。
沈韶的手环震动了两下,她懒洋洋地抬起手腕点开全息屏,是小姐妹们个个迫不及待地八卦,问她这个朋友圈子里最迟开始初次恋爱的家伙确定关系后第一次旅行如何。
“就很正常。”
她感到旅途劳累,懒得说太多,简单语音输入了这么一句发在群聊里,想了一下又补充一句:
“而且什么也没发生。”
几乎是下一秒,群里出现了一列问号。
沈韶有点无语,劝自己既然不想发展太快就一定要订两间房的也是这群人,说什么也没发生之后狂敲问号的又是这帮人。
“他都不会主动点吗?”,群里发来提问。
但是沈韶真的很累,她只想一个人呆着好好休息,看点小说刷会儿垃圾社交媒体,然后早早躺进被窝睡一觉。
她没心思跟这帮吃瓜爱好者扯这些有的没的,然而大家居然还要约她出来吃饭详述。
沈韶果断拒绝了邀请,表示假期最后一天一点也不想动,简单回了个“他比较绅士”就关闭了屏幕。
沈韶坐了起来靠在枕头上,群里发的那句话还是问住她了。
但是她只当作是因为恩竹非常懂得尊重自己,说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让他做什么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像只训练有素不护食不抢吃的军犬。
沈韶突然哑然失笑,她想起之前朋友非要带她去看的那个神婆,说中校这个人的三大性格特点就是“要强、厌蠢、好色”。
前面两个算是对上了吧,但是最后一项她是真没太看出来,看来玄学也不太可信……
等等,沈韶想起来这个家伙其实眼睛经常偷瞟,还大方承认一开始被她的外貌吸引,这样看来神婆也没说错。
但她感觉这点程度还不至于跻身前三。
她的手环又震了一下,说曹操曹操到,是中校发来信息。
“我给你准备了个春假礼物,应该今天正好送到你公寓。”
沈韶很好奇:“什么礼物?”
对方秒速回复她:“一条适合日常佩戴的项链,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旅行前我在他们家官网预订的。”
沈韶心想这家伙跟个录音机一样,自己说过的什么小事都记这么清楚,给对方回了个“别老乱花钱”。
军官又秒回她“自愿赠与”。
沈韶嘴里嘀咕着这家伙乱买东西,脸上却忍不住露出微笑。
她艰难地站起来挪到门口,打开大楼自带的语音系统询问公寓前台是否有自己的包裹。
对方表示确实有一个,需要本人亲自签收,所以没有直接放到她家门口。
沈韶的拖鞋在地上滑着走,她甚至懒得抬腿,简单换上一套运动服,出门进电梯下楼拿快递。
这是一条细细的铂金锁骨项链,主体是一只很小的、蝴蝶形状的坠子,上面镶嵌着大量细碎的小钻组成翅膀。
沈韶坐在房间的飘窗上打开了包装层层叠叠的快递盒,在正午的阳光照耀下,那只小小的蝴蝶绽放着绚丽的火彩。
“傻直男。”,沈韶一边欢喜地坐到化妆台前戴上项链,一边嘲笑中校。
“懂送项链居然不懂趁机亲自给我戴上,白白浪费机会……这家伙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
她回到飘窗上以获取更好的采光,拍了一张项链戴在脖子上的效果,发给恩竹:“审美不错!”
对面秒回“你喜欢那我就放心了”。
她转头把这张照片发到了好友群,大家除了夸赞中校还算懂得会讨好一下女朋友以外,还是感叹到底是什么样的好运野猪拱走了自家的珍贵白菜,希望什么时候有机会带出来给她们当面批判一下。
“不过说实在的,除了砸钱他就不会点别的?”
“给他报个培训班学学!”
大家你一言我一嘴地吐槽恩竹贫瘠的好感表达方式,一致认为沈韶这种又聪明又漂亮的姑娘要什么男人都是随便勾勾手指就能搞到,让这种技巧拙劣的家伙捡了便宜还是委屈了她。
她们认为中校应该去学习一下怎么花式表达自己的死心塌地、怎么主动地用各种浪漫的方式好好宠爱沈韶。
……
沈韶双眼放空,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会议桌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全息键盘上的“下一页”按钮,假装非常认真地在听老板的陈词滥调。
她昨晚夜里醒了几次,估计是因为旅途疲惫有点腿抽筋,所以上班第一天精神状态并不好。
她进门的时候看到同事们其实一个个也都是带着长假后的疲惫脸返工。
“综上所述,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依旧不能懈怠!”
沈韶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心想这破会终于要开完了,赶紧发任务赶紧放她走人。
例会结束之后每个人都会被挨个叫进那个透明的玻璃房子里面接任务,沈韶打着哈欠希望早点叫到自己,早点收工回家。
没想到老板叫的第一个人就是她,这反而让沈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叫了她三四次才听见。
她赶紧拿起自己的随身包,从椅子上站起来挪进玻璃屋。
“政府准备把即将到期的合法赌场营业许可证,也就是俗话说的赌牌,趁这次批量到期重新分配一下,想要用博彩业激活一些自然条件和经济水平都不太好的城邦。”
老板拿出一个资料袋,里面是纸质的报告,电子版的已经同步发送到沈韶的邮箱。
“目前全国共有十七张赌牌,其中十一张都在卡斯诺城邦的女公爵手里,这次她手上有五张赌牌即将到期,皇室需要我们派人去和女公爵谈判一下,对这几张赌牌不进行续期操作,而是收回。”
老板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不过呢这位女公爵不是一块好啃的肉,所以我们也没盼着能把五张赌牌都要回来,你能拿到个两三张就好。”
沈韶翻看着资料,提问老板:“上面给我配的搭档还是恩竹中校吗?”
没想到老板却说:“什么搭档?就只是谈判而已,没有什么危险性,你一个人去。”
这句话让沈韶疑惑地抬起了头,她没料到这次居然不把他俩安排在一起出任务,她不禁怀疑难道是因为上次浮格城的事件,让暗中推动两个人关系的那个家伙放弃了沈家这条线。
“怎么了,你有什么困难?”,老板感觉有点奇怪。
“以前这种没危险的案子,不是一直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出任务的吗?”
他眯起眼睛看向沈韶:“你跟恩竹中校……是不是有点别的什么?”
沈韶赶紧否认,她表示只是因为前几次外出任务巧合太多,所以随口一问。
老板点了点头似乎被说服,但他还是加了一句:“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我们是给皇室服务的,手里掌握着很多秘密,不要跟军方之类的人走得太近。”
老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而且我相信你父母也不会希望你跟这种势力扯上关系。”
沈韶心里很清楚,哪怕她自己明白恩竹并不是哪一方势力的代表,但是在外人看来,他表面的身份就是军官,自然认为他铁定就是军方的人。
要是再知道中校的薄情老爹已经爬上了株树塔的顶楼,那真的是百口莫辩。
虽然家里有个大公主舅妈,然而他本人跟皇室没有半毛钱血缘关系,没有一丝贵族待遇,甚至外戚身份更加敏感。
尽管也不是完全没有能反驳的点,但目前须磨镇行政长官的官职还不足以扭转大家对他个人成分的定位。
......
沈韶从大殿的侧门走出来,准备在街上找家店随便吃一下再回家准备资料和收拾行李。
她走进一家店,点了一碗简单的牛肉粉,一边吃一边想要不要跟中校讲自己要独自出差的事情。
毕竟老板都说了女公爵很难搞,说不定要耗很长时间,那可能接下来的周末两个人就没有办法见面了。
她思考再三决定还是要告诉对方。
虽然平时两个人为了避嫌都自觉不提各自工作上的事情,除非是一起做的任务或者有利害关系需要沟通。
这次沈韶的独立任务其实没有必要让对方知道,但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把周末和假期时间默认地留给对方,那就有必要说一下了,只要不提及任务的具体内容就还好。
“我接下来几天要出差,可能这个周末没办法见面。”,沈韶编辑好文字发了过去。
军官还是一如既往地总是秒回她的消息:“好的,注意安全。”
她有一点不甘心,认为对方应该反应再激烈一点。
正想着,对面又发来一句:
“我会很想你。”
“我也是。”
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