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龙宫?”,上校眨了眨眼,他对小山说的这个词产生了兴趣。
李雨嫣抬了一下左边的眉毛:“对啊,东碣乐园改造后新开的主题园区,是一系列的水上项目,包括冲浪、水滑梯、漂流、水上过山车等等,配上了爆火大Ip龙宫系列。”
沈韶小声在恩竹耳边提问:“你对株树塔是完全不了解吗?这个项目有株树地产的投资。”
上校尴尬地眨了眨眼,他打开手环搜了一下“东碣乐园新园区激流龙宫”的关键词,看到株树地产不仅深度参与了这个项目的建设,甚至周边商业区的地皮也都被拿了下来,改造了一整个全新的乐园小镇,还有一栋龙宫造型的主题酒店。
这家伙对此一无所知。
“既然要去水乐园玩,那得买套泳衣。”,沈韶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恩宅的衣帽间里并没有泳衣,说实在的,她也已经很久没有下水玩了,沈府里的泳衣基本都是大学时期的老款。
恩竹的眼睛顿时绽放光芒,他满目期待地看向沈韶,脸上写满了【所以接下来会有我们一起去选购泳衣你试穿给我看问我哪件更好的剧情对吗】一类的字样。
然而沈韶直接点开了手环,在购物软件上挑选了一套自己喜欢的款式下单。
“沈小姐,恩上校好像突然枯萎了。”,梦尘指了指沈韶的左侧,沈韶转头一看,军官一副失去梦想变成咸鱼的灰色模样,脑袋倒在了吧台上,双眼空洞。
沈韶被他给气笑了,伸手揪起这家伙的耳朵:“至于吗?”
“我很期待的……”,恩竹喃喃自语道,“一齐选泳衣这样的剧情……从来没有经历过……”
李雨嫣尖着鼻子嘲笑道:“得了吧,你第一次谈恋爱,本来就是什么都【从来没有经历过】好吧?你小子就是想看泳装!有够色的!”
沈韶揪耳朵的手指力度不禁加大,她微笑着威胁:“如果到时候你敢在水乐园里到处乱看,我会把你的眼球挖出来,不开玩笑。”
上校皱着眉,一脸【我是那种人吗】的表情:“我只是期待你,不是想看别人的。”
老管哈哈大笑着打圆场:“乱看是本能啦,条件反射一样的,沈小姐你也别太严格了。”
顾彤彤和阿岳打断道:“对了,大家去程机票不用买了哦!我刚问了我们府上的飞船,刚好有空,周末早上给我们运过去没问题!不过返程的时间可能不方便。”
“我们两个提前一天过去。”,恩竹和沈韶说道,“周五早上我们正好要去一趟石神岛(处理一点关于布泽法师和陨石案的尾巴),当晚返程的时候就直接落地东碣城了。”
小山立刻举手提议:“那我们干脆在那边住一晚?看完烟花要九点半了呢!第二天上午还能再玩点别的项目,东碣乐园那么大,还要往返,要逛完的话,感觉一天肯定不够!”
梦尘有点犹豫,本来周末的时候酒吧生意就最好,停业两天的损失会不会有点大呢?
“求你了嘛~”,小山启动撒娇攻势,“我最近读书都可用功了~”
梦尘微笑着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也差不多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平时都是全年无休。”
小山立刻兴奋地欢呼雀跃,上校俯下身问他想不想住龙宫酒店。
“什么?!”,小山一脸中彩票的表情,“真的吗?”
他本来的期待值大约是梦尘唧唧歪歪地掏钱订个快捷酒店的水平。
“真的哦!”,军官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准备好换洗衣物吧!”
恩竹已经在手环上给【傻逼】发去消息,告诉树醒风自己要和朋友去东碣乐园度周末,对面马上回复他“龙宫酒店还有六间套房,都留给你了,够吗?”的内容。
上校打开一个酒店介绍的界面向大家说道:“我们有六间套房,其中有两个卧室的大套房是两间,其他的都是只有一间卧室的。”
“柳老板、老管、小山一间,魏大哥和他女儿一间,彤彤和阿岳一间,我和恩竹一间……”,沈韶掰着手指计算,“还剩周自衡、桥桥以及嫣嫣,剩下两间房,你们三个怎么住?”
李雨嫣一脸诡异的笑容:“你们说,桥桥是会选择跟我挤一挤,还是……?”
老管当即敲着酒杯开赌盘:“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啊!”
他拿了两张纸巾放在左右两侧:“赌傅小姐选择和周主簿一间的名字写左边,赌傅小姐和李小姐住一间的名字写右边!一人一百!”
大家纷纷认为傅桥声宁可自己再开一间,也不会和周自衡住一起。
“周主簿太菜了,搞得这赌局根本开不起来嘛!”
老管遗憾地收起了纸巾,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抓着恩竹的胳膊问他:“对了,所以你俩到底做了没有?是什么时候做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上校一把甩开对方的爪子,烦躁地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当时也下注了!”,老管焦急地搓着手,“我和梦尘在你俩搬新家那天开了个赌盘,赌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会上床,我押了五百赌你们两周内呢!梦尘则赌的是超过两周!”
恩竹和沈韶张着嘴无语,心说你们能不能戒掉这个破爱好?怎么什么都赌啊!
他们咬牙切齿地一齐回答:“没有!”
……
周五的早晨,恩竹六点从恩宅出发去郊外的特军基地,沈韶则照常八点起床吃早饭,先去大殿交之前的报告补充材料,之后再去特军基地和恩竹会合,一齐搭乘战斗飞船前往石神岛,两个人的行李已经由上校早上出门的时候带走,沈韶只需带上自己即可。
沈韶乘着出租车前往郊外,一路上心情愉快,她也很期待水上乐园。
“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出租车刚停到门岗处,沈韶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只见恩喜儿用一个手提包狠狠地追打着恩竹,基地门岗的大哥和几个士兵正跟在后面,他们不敢动手阻拦,只是试图用语言劝架。
“门岗大哥,这什么情况?!”,沈韶迅速挥卡付钱,快步冲向了基地大门。
门岗大哥惊恐地摆着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刚刚、刚刚恩上校的母亲出现在基地门口,微笑着说来探望儿子,于是我们就呼了恩上校过来门岗接她,结果刚把门打开,她就变了一张脸,让恩上校看了手环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就突然开始打他了!”
沈韶面色铁青,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所有的消费都走的是绑定的联名账户,而联名账户由风眠山庄的账房顺手记账管理,如果账户的收支上有什么异常状态的话,账房会告知恩喜儿,也就是说自己三天前叫的送药上门订单……
恩竹抬着手格挡着袭击,连连倒退的时候不小心绊到了自己的腿,以至于摔倒在地,恩喜儿得以抓住这个家伙的领口,狠狠地用包作为武器狂揍一通。
“这是什么?啊?我问你这是什么啊!”,恩喜儿暴怒地将包一下又一下地往恩竹脸上甩去,“我前两天为什么要去考试?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正常毕业?你不知道的吗!”
一个门岗大哥赶紧走上前劝道:“这位夫人,恩上校他毕竟是军籍,从法律上来说,您现在这样的行为属于是袭军袭警……”
“滚!”,恩喜儿转头大吼一声,“老娘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再敢啰嗦连你一起打!”
门岗大哥吓得一身冷汗,悻悻地躲远了几米。
几个士兵也着急地劝道:“长官他毕竟是上校,这里是特军基地,您给他留一点面子……”
“面子?还面子?!”,恩喜儿抡着手臂把包往恩竹脸上继续砸去,“他这不足半平米的面子能值几个钱啊?!有人家的人生重要吗?!有吗!哈啊?面子是吧?再敢多管闲事,老娘就把你们几个的脸皮都撕下来!哪怕打包在一起全卖了也赔不起!”
那几个士兵嘴角抽搐地撤到旁边,不明所以地议论着恩竹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那个……阿姨……”,小金伸手护了两下长官,“您、您儿子都这么大了,今年已经二十七岁,四舍五入快三十的人了,再这样打他不合适了吧……”
恩喜儿冷笑一声,甩着手指让他滚一边去别影响自己:“你说的没错,是!是打得太迟了!当年他还在我肚子里两三个月大的时候,老娘早知今日就应该早点把他给打了!”
沈韶也总算拨开人群冲上前去:“恩掌柜,体罚、体罚确实不合适!”
“沈姑娘,这个你先别管!”,恩喜儿在气头上已经敌我不分,她拍掉沈韶的手继续用包暴揍蜷缩在地的恩竹,“我从小到大教过你多少次尊重尊重尊重!看来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你明明懂得道理,怎么还能强……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气死我了!”
恩竹捂着流血的鼻子试图说话:“不是……娘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强……”
“你闭嘴!”,恩喜儿虽然暴怒着,但是恩竹注意到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沈韶再次上前,抓住了恩喜儿的手臂,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呃,那个,恩掌柜,其实这事儿我也有一定的责任,毕竟当时是我先……”
“好,你也闭嘴!”,恩喜儿转过头对着沈韶低声吼道,“在这种事情上,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我已经亲身示范过了,你用不着再做没意义的实验!”
沈韶满头大汗,心想再这样闹下去,万一引来部队的高层就麻烦了,她连忙先转移恩喜儿的注意力,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恩掌柜,我们先去外面吧!我……我其实今天早上就开始有点不太舒服,又不敢和我妈说,所以有的事情想问问你!”
恩喜儿立刻收了手,满目慌张地看向沈韶,并握住了她的双手:“你不舒服?是、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别怕,别怕,乖囡囡别怕昂……有我在!我陪着你!我帮你想办法!”
“我们、我们先出去换个地方说话吧?”,沈韶瞟了一眼团在地上、鼻子血流不止,手臂和额头也被包上的金属划伤了几道的恩竹,眼神示意他赶紧先走人,离开特军基地。
……
三人来到特军基地附近的餐馆,要了一个二楼角落里的包间,将门窗关死。
上校鼻子里塞了止血纸巾,额角的血已经凝固,正以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全伏跪姿,把膝盖、小腿、额头和小臂都诚恳地贴在地上,朝向坐在椅子上的恩喜儿和沈韶。
“所以不是他强迫的你?”,恩喜儿总算能冷静下来听人说话,“我没养出一个强奸犯?”
沈韶捏了一把汗道:“不是,双方自愿,只是当时我们有点激素上头,一时两个人都忘了,安全起见我才吃药的,而且今天早上已经出现了撤退性出血,应该是没问题了。”
恩喜儿如释重负地瘫在了椅背上,用手指抹眼泪:“呜呜呜……吓色特了……我自己当年搞成这副样子……要是害你也这样可怎么办啊……当时我父母都不在了,没有人帮我,只有我一个人……还有醒风那个混蛋,说他会负责……我知道这有多可怕、有多让人害怕……”
沈韶抱着恩喜儿抚摸她的脊背,她明白这件事对恩喜儿来说是多大的心理阴影,毫无准备地未婚先孕,被辍学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株树塔,又被卷入算计和政治斗争导致夫妻歧路,可以说几乎一切的悲剧源头,都是因为两个不懂事的年轻人犯下错误,并为此买单。
说难听些,恩竹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孩子,他但凡迟个几年再来,就不会导致后面的一切。
可这一切不是他的错,是因为一个无知而心软的母亲,和一个自私又贪心的父亲。
一个相信了所谓的“安全期”而没有服药,一个趁机利用母子作为换取婚姻自由的筹码。
恩竹趴在地上迟迟没有起身,他愧疚难当,因为自己没有保持清醒和理智,一次性伤害到了两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女人。
“乖囡囡……”,恩喜儿呜呜流泪,“不怕不怕……不管怎样,你有爱你的父母,我也会帮你。”
沈韶拍着她的后背安慰,说自己没事,让她安心放心,也告诉她其实自己母亲已经知情,所以无需担心,而且她也很清醒,肯定不会重蹈覆辙。
沈韶心说难怪恩竹总对正常的生理需要和亲密关系有强烈负罪感,看来果然是因为恩喜儿矫枉过正的教育,外加缺乏男性长辈的正确引导,但也正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正视这件事,甚至将其妖魔化,所以才会在那天受到如此强烈的精神冲击,以至于断片和理智全失。
“那、那我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恩喜儿拾起随手扔在地上的包袋,说自己昨天考完试,本来计划今天上午坐风眠山庄的飞船回凌水,结果在飞船上收到了账房的消息和订单截图,问她知不知道这事儿,恩喜儿当场就心态爆炸了,直接下了飞船直奔特军基地。
沈韶注意到恩喜儿手上那个某顶级奢牌刚发布没两天的新款包,把手眼见着都快断了,五金更是遍布划痕,皮面上沾了不少泥土和灰尘,甚至还有血迹,说明恩喜儿刚才揍儿子是完全没有收着力,这个力度属于是巴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水平。
……
“还好我行李箱里带了消毒的东西。”,沈韶用棉签给恩竹额头和手臂上的伤口涂抹着碘伏,“脸上其他打到的地方没破,但估计第二天要肿……大家要是问起来的话,会有点尴尬。”
恩竹坐在越野车的驾驶座椅上垂头丧气,说自己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一定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希望沈韶能够原谅他。
沈韶闻言被逗乐:“好好改造?你要怎么改造?”
“首先就是防患于未然,从环境改造开始。”,恩竹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避孕套,又从靠背上的薄外套内袋里掏出一个,然后又伸手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盒,又转身伸手去按后排座椅中间的储物空间,里面也放了一盒。
“我随身携带,到处放置,保证这东西随时随地触手可及,不会再发生第一次那样的情况。”,他表示家里的每个房间自己都有放,甚至包括阁楼的洗衣房和地下车库。
沈韶脸颊肌肉抽搐了两下,只听恩竹介绍说自己还在今天要用的飞船里也藏了两个。
“稍微等一下。”,沈韶羞得面红耳赤,她竖起手掌阻止他继续讲下去,“不是……你这样搞得……搞得好像我们瘾很大,要到处那什么似的……”
“……啊?”,军官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立刻全身从耳到手指都红成了番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