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提早说,这样我还能多带点钱过来。”
冯香梅想着万安宁给她的五千块的存折,心里有了底气。
“不用,我手里有钱,给你的那些,你自己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万安宁把东西放到提兜里,挂到车把上,然后重新把万安平抱到车杠上,等她跨上车之后,慢慢骑了几下,冯香梅才小跑几步,欠身坐到了后座上。
从永丰镇上国道,一路都是柏油路,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龙王楼村。
下了国道,往村里去的小路不太平整,万安宁不敢再让冯香梅坐在后座了,便推着自行车,跟冯香梅一起往村里走。
冯香梅指着路两边的地,跟她说着这里以前是谁家的,那边以前又是哪家的……
到了村口时,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朝着安宁说了一句:“安安,娘谢谢你!”
万安宁只顾着看这边的地形地势,没听到冯香梅说的什么,扭头问了一句:“娘,你刚刚说啥?”
“没啥,我说咱们赶快过去吧。”
“嗯,好。”
她回头看了一眼紧挨着国道的那一大片光秃秃的地,本来想问一下冯香梅那块地为啥没种庄稼的,可又想到冯香梅已经嫁到万家村二十多年了,对于龙王楼的事,应该是早就不知道了,便没有开口,想着有机会问一下冯展鹏或者几个舅舅。
冯怀忠吃过早饭之后,把家里收拾干净,刚好对门家里开了大门,他打了声招呼,就提着桶去他们家压水井里提水。
一桶一桶的水倒进缸里,冯怀忠有些气喘,扶着门框一边用手背敲打着腰,一边自嘲地说道:“哎呀,真是不服老不中啊,这才提几桶水,就给我累的腰酸背痛的,要是搁当年,那时候交公粮,扁担两头,一头一袋百斤的粮食,我都能从咱村里挑到公社去,气都不带喘的……”
隔壁家年轻的女主人王凤霞笑着:“怀中爷,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哈哈哈,你说的对,不提当年勇喽!”
冯怀忠仰头大笑着,露出缺了好几颗的牙。
院子里的小孩儿听到笑声跑了出来,仰头望着冯怀忠晃动的山羊胡子,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
“太爷,我想听你讲古儿,你给我们讲古儿吧……”
冯怀忠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好啊,亚飞想听什么太爷讲啥?”
这个问题倒是为难住了亚飞:“我……我想听大鲤鱼,嗯……小孩儿趴冰上,大鲤鱼跳出来,一跳跳到他怀里……他一下抱住了,抱回家熬鱼汤……”
万安宁推着自行车刚到走到拐角,看到冯怀忠朝着亚飞竖起了大拇指,夸赞他:“哎哟,不得了啊,亚飞真聪明,听一遍就知道我讲的啥了……”
万安平从车上跳下来,兴奋地喊了一声:“姥爷,我也知道,亚飞讲的是‘卧冰求鲤’的故事……”
“平平?”冯怀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就看到不但万安平,万安宁和冯香梅也都走到了跟前儿。
“香梅,安安,你们怎么来了?”
冯香梅把怀里一直抱着的袋子递了过去:“安安给你和娘各买了一身衣裳,我们过来给你们送衣裳。”
冯怀忠说了一句“花那冤枉钱干啥?我跟你娘都有衣裳穿”,不过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乐呵呵地接了冯香梅手里的袋子,然后打开袋子从里面拿了衣裳出来。
“咦?这是冬天穿的厚衣裳啊?”
冯怀忠摸着手里毛呢大衣,神情有些怔愣。
听说是万安宁给他买的衣裳,他便以为是夏天的汗衫,这个时候,无论是夏天的成衣,还是布料,都开始便宜处理,在他看来,万安宁手里没什么钱,能有心给他买件衣裳,就已经是很好的孝心了。
所以他高高兴兴地接受了万安宁给他买的衣裳。
只是没想到的是,袋子里装的不是他以为的汗衫,而是很厚实的毛呢大衣。
对门的王凤霞也知道冯香梅家里不富裕,每次回娘家来,也没带过什么好东西,这次也没把她们送的衣裳放在心上,听到冯怀忠说是厚衣裳,她挑了下眉,等到看到冯怀忠把毛呢大衣拿出来的时候,她一下就愣住了。
“呀,怀忠爷,这可是毛呢大衣啊,你可真是有福气啊,这要是真的羊毛呢子的,光这一件大衣怎么也得一百多块了吧?香梅姑这次可真是大方了一回啊。”
王凤霞说着,伸手摸了摸大衣的料子,她觉得以冯香梅家的条件,肯定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一件一百多的毛呢大衣,这件衣服,应该是件仿版的。
可当她的手指摸到大衣料子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料子居然是货真价实的羊毛呢子的!
王凤霞虽然没穿过呢子料的衣裳,但她嫁到城里的姐姐有一件呢子大衣,当初姐姐向她炫耀的时候,特意让她伸手去摸了摸,那料子摸起来,还没有冯怀忠的这件好,就已经卖一百多块钱了是姐姐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万安宁一番,刚刚冯香梅说这衣裳是万安宁给买的……
“安安妹子,这衣裳你是从哪里买的啊?我也想给我娘家爹买一件,多少钱一件啊?”
万安宁笑着说道:“前阵子跟展鹏表哥一起去了Z城,在Z城买的,一百八一件。”
其实万安宁是在S城买的,但想到上一世的教训,她不想到处宣扬自己去了S城的事,就连说是去Z城,她都说是跟冯展鹏一起的。
王凤霞一听到价格,顿时咂舌:“这么贵啊,那我还是给我爹做一身棉衣裳算了。”
看到自家儿子眼睛一直盯着万安宁自行车把上的提兜上,提兜里的东西虽然没有打开,但香味却传了出来,让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不过,想到冯怀忠老两口平时没吃过啥好东西,都是粗茶淡饭的,也就亲闺女过来给他们买点好吃的,她可不能让自家没出息的儿子,再从老两口嘴里抢东西吃了。
她伸手拧住了儿子的耳朵,故作生气地说道:“臭小子,我挂到房梁上的鸡蛋糕,是不是你偷吃了?”
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儿子回了自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