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万安宁从冯香梅的口中得知了冯福祥不再做木匠的真相。
原来是前些时候有人嫌弃冯福祥做的家具款式有些过时了,他就去看了别的木匠做的家具,想要模仿别人做的新式的家具款式,结果被那人给嘲笑了。
若仅是这样倒也罢了,毕竟达者为师,他学习人家的家具款式,被人嘲笑两句,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他受着就是了。
可偏偏这件事,不知咋滴就被冯乾阳给知道了,冯乾阳那浑劲儿上来了,非闹着要去给他爹出气,冯福祥骂了他两句,告诫他不许给自己惹事儿,见他没再说话,就以为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谁知道冯乾阳根本没把冯福祥的话放在心上,气不过的他一直就盘算着要给他爹出口恶气,之后就趁着酒劲儿带着一群混混就去那木匠家里,把人家家里打砸了一番不说,还把那木匠给打了一顿……
木匠一家都知道冯乾阳的德性,心知自己惹不起,只能默默忍下了这口气。
冯福祥是在半个月后,才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他气得差点晕过去!
最后找到冯乾阳,拿着鞋底子好一顿的打,还是没能让冯乾阳松口去那木匠师傅家里赔礼道歉,他放言,要是冯福祥逼着他去道歉的话,过后他还会报复回来的!
冯福祥无奈,只能自己提着礼品去赔礼,结果被那木匠师傅给撵了出来。
人家木匠师傅更是用自嘲的语气说道:“我们受不起你的赔礼,只求你们家以后能放过我们就行了,惹不起我们躲得起!”
冯福祥觉得很是没脸,回到家之后,把自己刚做木匠时置办的家伙什,全都给砸了,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做木工活了……
冯香梅把前因后果跟万安宁讲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人家那木匠师傅,原本就是跟你五舅开了个玩笑,也是两人关系本来就不错,人家才会让他过去学习新款家具的做法,说话间调侃他几句的,也没啥恶意,你五舅也没放在心上。
却不知被谁给倒闲话,传到乾阳耳朵了,这话传来传去的,就变了味儿了……这事儿弄的,你五舅就觉得没脸再干木工这一行了,所以宁愿去给人出砖坯子,也不愿再给人打家具了。”
万安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从这件事上,她倒是看出五舅冯福祥的人品还是挺不错的,对于之后的事,她心中有了些底。
等把玉米棒子剥了皮,全都挂了起来,黄豆也脱粒晒干后,村里其他人家的庄稼也都收的差不多了,要开始犁地种小麦了!
不过现在村里已经有人专门买了手扶拖拉机后面挂的犁头,按照一亩地一块五的价格收费,以往的时候,万国富和冯香梅都舍不得多出那么多钱,犁地的时候,就用后院万老太太老两口养的老黄牛拉犁头。
虽说是省下了钱,可每次不但要看万老太太老两口的脸色,犁地的时候,还要排在最后,等到万国安和万家老两口的地都犁完了,最后才轮到他们家。
若仅是这样倒也罢了,用牛犁地的时候,可不如用拖拉机犁地省事儿,不但要有人扶犁,还要有人牵牛,至于撒粪撒化肥磷肥的,这些就更不用说了,都是需要人干的。
万国富他们用黄牛犁地的时候,从开始万国安家犁地时,他就要开始帮忙,几天忙下来,人都累的快散架了,等到轮到自己家犁地的时候,万国安和万家老两口都开始有这样那样的事,最后就只剩下万国富和冯香梅两人……
所以每年犁地种小麦的时候,万国富和冯香梅之间就会爆发一次大的争执。
今年冯香梅和万国富已经离婚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去讨人嫌的去用万家老两口养的黄牛。
万安宁不等冯香梅说话,她就找到了开手扶拖拉机的那户人家,直接就定下了用拖拉机犁地。
在看到那人家里放着一个猪肝红色的铁皮箱状的物品,她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保中哥,你这个是做什么的啊?怎么看上去像是个耧啊?”
万保中听她这样问,顿时就笑了起来:“要不咋说这学问高的见识就好,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是干啥的了。”
万安宁惊喜:“真是耧啊?”
“那可不是吗?我今年刚托人弄回来的,等犁完地之后,刚好可以耩地……”
“那今年你这拖拉机可就闲不住了啊!”
万安宁笑着说道。
“哈哈哈,那就借你吉言了啊。怎么样?要不要先定一个?”
万安宁点头道:“行,那我就先给保中哥开个张,就定下了,耩一亩地小麦多少钱?”
万保中想了一下,说道:“犁地一遍,加上耙地两遍,收你两块钱一亩地,耩地的话,比犁地稍微便宜点,一亩地一块二,既然你提前给我开张了,就收你一块好了!”
万安宁算了下,除去还没有收的花生和红薯之外,大概还有六亩地左右,犁地耙地再加上耩地,一共是十八块钱。
她拿了十块钱给万保中:“那我先给你拿十块钱,算是给你的定金,剩下的等地耩完了,再让我娘给你。”
万保中也没客气,笑呵呵地接过了钱:“那我不跟你客气了,我收下了啊。”
都是一个村子的,相互之间都是沾点亲,就算是不给定金,开口说一声,万保中也不好说什么的。
不过既然万安宁给了定金,他就把这事记在了心里,想着等到犁地的时候,把她们家的地,放到第一家开始。
回到家,冯香梅正蹲在地上一粒一粒的捡那些散落在犄角旮旯里面的黄豆,见万安宁回来,她有些犯愁地说道:“犁地的事好说,花钱用机器就行了,可这耩小麦可咋办呢?总不好再去把你表哥他们喊过来拉耧吧?”
“娘不用担心,保中哥新弄了个耧,可以挂在手扶拖拉机后面,我跟他说好了,到时候让他直接给咱耩了就行,你只管准备好麦种,其他的都不用管了。”
冯香梅顿时高兴了:“要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心疼起钱来:“这又是犁地,又是耩地的,加起来可得花老多钱吧?”
“花钱那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我展鹏表哥他们喊过来给咱拉耧吧?就是展鹏表哥他们愿意过来,我几个妗子她们也该有意见了啊!”
冯香梅自然也知道这些,所以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