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吧？”

    冯银库一脸震惊的看着冯福来。

    四叔冯福来跟五叔冯福祥不一样，五叔见人都喜欢开玩笑，整日乐呵呵的，哪怕是被五婶骂，他也不生气。

    而四叔冯福来，却是跟冯福祥完全相反的性子，他素来严肃，不爱笑，也不喜欢开玩笑，平时没事也很少出门。

    冯银库长这么大，跟他接触的也不算多，只知道他对向琨和向阳兄弟俩都比较严苛。

    所以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冯福来会跟自己借钱！

    当然了，这是他亲四叔，如果冯福来所借的金额是他力所能及的，他或许也会考虑借给他。

    然而，冯福来张口就问他借1万块钱！

    这里大的金额，一下就吓到了冯银库。

    他的第一反应是冯福来在跟他开玩笑！

    冯福来脸上却是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表情严肃：“银库，想必你也知道了，向琨现在大学毕业被分配到了国棉五厂工作，以后他就是吃商品粮的人了，我跟你说，我来之前咱村里可多人想要给他送钱， 都被我给拒绝了……”

    为了能借到钱，冯福来彻底的不要脸面了，滔滔不绝的向冯银库吹嘘着冯向琨有多么的了不起，村里面的人有多想巴结他！

    冯银库开始还认真听着，后来见他一直不停的说，便也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明天做烧饼用的面还没有发上。

    见冯银珍正烧了热水洗头，冯银库就没喊她帮忙，反而喊了冯福来帮忙抬了一袋面粉倒进了两个大盆里面，浇上泡好的发面头，一边听冯福来说，一边和面，时不时的还会让冯福来帮忙往面盆里倒点温水……

    等到冯福来把话说完， 冯银库也基本上和好了面。

    用盖帘盖住面盆，放到麦糠里面，冯银库洗干净了手，这才对冯福来说道：“四叔，你要是真的有困难，我这边倒是能借你一些，但一万块……太多了，我借不了！”

    冯福来脸色有些不好看，抿了抿有些干的唇，他有些不太高兴的问道：“你能借多少？”

    “一百块，我最多只能借你一百块……”

    冯银库说出这100块的时候，忍不住一阵肉痛，100块，他得卖出去多少烧饼，才能挣回这100块钱？

    可是，冯福来毕竟是他亲四叔，既然他都已经开口了，而且还滔滔不绝说了这么长时间，自己要是一分不借，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可若是只借几十块钱，冯富兰肯定又会觉得自己羞辱他！

    所以思来想去，他决定借出去100块钱！

    同时，他也做出了这100块钱打水漂的准备！

    冯银库不知道的是，哪怕他愿意借出去100块钱，在冯福来看来，这也是在羞辱他！

    “银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借100块钱？打发叫花子吗？”

    冯福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冯银珍在一旁笑道：“我的天呐，四叔，你家打发叫花子会给100块钱啊？那我愿意当这个叫花子，你给我100块钱吧！”

    冯福来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冯银库喊了一句：“银珍赶紧睡觉去，明天还要早起去摆摊！”

    冯银珍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进了自己房间。

    冯银库看着冯福来，轻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嘲讽：“四叔，你知道100块钱，我要做多少个烧饼才能赚回来吗？一个烧饼两毛钱，对半赚，我也才能赚到一毛钱，10个烧饼我赚一块钱，100块钱，我要做至少1千个烧饼！”

    “我想着，既然四叔你开了口，我要是不借，也说不过去，这100块钱，就当是侄儿我孝敬你的了，可我没想到，四叔你眼界高啊，100块钱你根本不放在眼里！”

    “四叔，你侄儿我没本事，就能挣点力气钱，别说你瞧不上，就是我自己……我自己都瞧不上我自己！说起来向阳比我都小几岁，他都已经结婚了，我却还是光棍一条……”

    冯银库说到最后，眼眶有些湿润，就那么一脸伤心地看着冯福来……

    冯福来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愧疚！

    这么说来，他好像是不该找冯银库借钱！

    ……

    冯银库这里只有两间卧室，四妗子和冯银珍睡一个屋，并不知道冯福来后来又跟冯银库说了什么，总之，两人在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收冯银库的那100块钱！

    从冯银库住的地方离开，四妗子满面愁容。

    “咱现在咋办啊？1万块钱，可不是个小数，咱们一辈子也没攒下这么多钱，我觉得，想要找一家一户借这么多钱，根本不可能！”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冯福来！

    他低头想了想：“你说的对，一家一户的，的确是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也是我太想当然了，以为香梅他们家有钱，能先帮衬一下向琨，真没想到，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抠门的厉害！”

    四妗子想说万安宁对冯向阳倒是挺大方的，可看到冯福来脸色不好，她也没敢说出口。

    “哼！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当谁稀罕似的，咱们不求她，今儿晚上咱就回去，老家那边等着巴结向琨的人多了，咱一家收一点，也能凑够1万了……”

    四妗子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张了张嘴想要劝阻，被冯福来瞪了一眼，顿时苦着脸不敢说话了。

    两人直接坐公交去了国棉五厂，找到冯向琨之后，把这次借钱遇挫的事跟他说了。

    冯向琨有些失望：“向阳肯定是故意躲起来了，他就是不想帮我……”

    冯福来也是这样想的，可现在找不见人，他就算想教训冯向阳，也是有心无力。

    “你放心，等我下次见到他，一定饶不了他！”

    “唉！就算教训他一顿又能怎么样呢？我升职的事，算是彻底没希望了！”

    冯福来看到大儿子失望的样子，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提干失败时的样子，心中顿时一痛。

    “你放心，我跟你娘回到村里以后，找咱的亲朋邻居一起给你凑凑，肯定把这钱给你凑出来，无论如何，决不能耽误你升职！”

    冯向琨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点了点头：“好！爹你可得快点，要是拖的时间长了，我怕就没有机会了！”

    “你放心，我跟你娘今天晚上就回去，明天一早到家，我们就开始给你筹钱，肯定不耽误你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