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酒，几名男生粗着嗓门红着脸走出酒吧，准备打车去下一站继续。

    但是陡然腾云驾雾，眼前一花，就来到了酒吧所在建筑物的楼顶。

    他们的脖颈被人从后面掐住。

    “今天医学院跳楼的男生，到底怎么回事？”身后的声音冷冷的。

    “我……我不知道！”男生哆哆嗦嗦。

    “你刚才说得不是头头是道么？再说一遍，说仔细点！”

    “我……也是……听说的……我有个朋友……是那个实验室隔壁实验室的，偶尔听到了那个跳楼的男人和他导师吵架来着……”男生战战兢兢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事情很老套，也很让人愤怒。

    李立的导师刘教授，将女儿收入门下。

    这种状况如何形成的已经没法说了，现实就是，导师女儿和李立是同一年入门，同一年毕业，课题组也在一起，之前都是李立主导，导师女儿协助。但临近毕业，导师想让女儿上大分，于是就让李立将合作的论文一作让给女儿，李立自己屈居二作。

    因为这件事，导师和李立已经爆发过好几次争吵。

    可以想象，前期李立一定尽了最大努力和导师沟通，但是无效。

    但凡一个没毕业的研究生，谁敢跟导师闹翻？

    “大哥，我就知道这么多啊，你放了我吧。”男生哀嚎着。

    身后没有传来回馈。

    两名男生慢慢得转身，空空如也，哪有人影？

    俩人对视一眼，吓得满头大汗，跟做贼似的跑到楼梯口一溜烟跑了。

    楼顶角落，陆寒陆瑶和赵静伊拐了出来。

    “哥，李立原来这么惨。”陆瑶泪流满面。

    被导师的女儿抢夺学术成果，导师难道没有什么说法？他的女儿就如此心安理得？就不怕把事情闹大之后承担不了后果？

    陆寒沉声道：“先别着急，我们等一等欧阳真的消息，现在毕竟是一面之词。”

    赵静伊安慰道：“瑶瑶，如果李立真的被坑了，那你哥肯定会帮你出头的。”

    陆瑶用力点点头，随即难过道：“我有哥哥出头，可是李立……却没有哥哥帮忙。”

    赵静伊苦笑道：“普通人就是很难啊，处处都容易受欺负。”

    陆寒道：“所以，我们自己就要强大，瑶瑶，这件事我管到底。”

    说曹操曹操到，欧阳真接着打来了电话，她拿到了一些资料，请陆寒见个面，地点就在离酒吧不远的一处书房。

    ……

    温暖明亮的灯光下，四人占据了一张书桌。

    欧阳真和赵静伊一人拿着一本小说，装模作样，时不时看对方一眼，猜测对方和陆寒的关系；陆寒和陆瑶凑在一起，仔细浏览欧阳真带来的资料。

    陆寒从酒吧的学生嘴里得到的消息和资料上的内容相互印证，基本得出了李立跳楼的原因。

    刘教授的女儿通过调剂，成为自己父亲的研究生，一直与李立在一个课题组内。

    毕业在即，刘教授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安排进京城的高校，但需要足够分量的论文和期刊，于是就盯上李立的论文，让李立当二作，他女儿当一一作。刘教授向李立保证，他延毕一年，把另外一位师弟的论文给他挂一作，师弟二作。

    “这就是我目前掌握的状况。”欧阳真道，“听说，刘教授的女儿的男朋友是京城某个大家族的少爷，为了让女儿能顺利嫁进豪门，刘教授也是拼了。”

    陆寒淡淡一笑：“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一作和二作差别很大么？第二，如果刘教授的准女婿是大家族的少爷，为什么不帮未来妻子把论文的事情搞定，反而让女友家里自己搞定？”

    说完，他望向赵静伊。

    后者连连摆手：“我没读研，我不知道。”

    欧阳真道：“其实，这也算是不成文的规矩。如果论文一作挂的是导师，二作挂的是学生自己，那么别人看到都会默认为作者是学生，导师只是挂名。但如果论文挂的是刘教授的女儿，李立只是二作，那所有人都会认为李立是打酱油的，真正的主力是刘教授的女儿。”

    “所以，这种方式就等于断掉了李立的学术路线。”欧阳真叹道。

    “刘教授不是说，把他师弟的论文署名权给他么？”陆瑶道。

    欧阳真摇摇头：“哪有那么容易，那就是个托辞，刘教授手下的研究生，就只有李立来自普通家庭，其余的同门都多多少少有背景，刘教授得罪谁也不会得罪这些学生啊。”

    陆瑶捂着脸，慢慢低下头去。

    陆寒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江湖险恶，象牙塔里也一样啊。”

    “还不止呢。”欧阳真撇撇嘴，“刘教授的女儿刘小林将代表今年毕业的研究生在明天的毕业典礼上发言，而且，她毕业后的去向也落实了，进入京城顶级的医院。”

    陆瑶咬着牙，眼泪又流了下来：“李立走了，她却有那么好的前途？还有讲道理的地方么？”

    “学校什么态度？”陆寒问道。

    欧阳真叹息道：“还能是什么态度？明天就是毕业典礼，当然要求稳，先把毕业典礼扛过去。听说研究生院已经电话通知了李立的父母，这两天肯定是拖着，耗着，等到风头过去再说。”

    陆瑶道：“李立的爸妈是郊区的……他们说不定已经到了。”

    “陆寒，我劝你还是……不要闹。”欧阳真道。

    “新校长我也打过交道，这个面子不给么？”陆寒淡淡道。

    “不是面子不面子……而是学校已经下了封口令，是校长办公会决定的，校长自己也无法更改。”欧阳真道，“如果还是我爸当校长，说什么都会给李立一个公开的态度，但新校长上任不久，肯定求稳。”

    “求稳？”陆寒淡淡一笑，“那要看李立的家人怎么想。”

    “欧阳姐姐，你能不能帮我问问，李立的父母到了没有？”陆瑶道，“如果他们已经到了学校，我想去看看他们。”

    欧阳真立刻电话询问。

    很快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李立的父母已经住进了天云大学招待所。

    于是，陆瑶一行人立刻动身。

    欧阳真终究是学校老师，她的立场让她无法随心所欲，只能和陆寒等人道别。

    陆瑶陆寒和赵静伊刚刚赶到招待所二楼，就看到让他们目瞪口呆的一幕。

    一对穿着朴素的中年男女正在被几名强壮的男子从房间里拖出来。

    “老不死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某位强壮男子出言不逊。

    陆瑶仔细一看，低声急切道：“哥，他们是李立的爸妈，我见过他们的照片。”

    陆寒眉头一拧，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