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宝举起针就要扎下去,被小帅抓住胳膊,“姐姐,我……”
看见甜宝瞪眼睛,秒怂,“姐姐,我怕疼,你轻……”
点字的音还没出口,甜宝的针已落下。
还是睡着了乖!
扎完针,甜宝拿好东西前往炮楼,每晚的超度仪式不能断。
她先给严三烧了纸钱、金元宝和祭品,是给那些追李半仙的野鬼们的。
人家也是付出劳动的,赚点辛苦钱不容易。
她从来不拖欠鬼工们的工资。
顺便她又给黑猫布施了一点小鱼干。
今晚它一直跟着李半仙,守在徐寡妇家院里,现在黑猫就是她的专职眼线。
甜宝凌晨三点从炮楼回来,没有再睡,现在四点就亮天,四点半左右太阳就出来了。
今天是她人生的一件大事,第一次以出黑先生的身份参加葬礼。
滕淑兰一晚上没睡好,孙女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饭都做好了。
紧张程度不亚于甜宝每次参加高考。
她最怕的还是自己今天会出状况又拖累孩子。
小帅也早早的就起来了,他今天还是充当助理,见证姐姐的重要时刻,他比谁都兴奋。
吃完饭,滕淑兰拿出一套衣服,“宝儿,衣服姥都给你烫好了,你穿上吧!”
出黑先生是出殡的主事人,穿的自然要正式一些,也要成熟点。
这套衣服是滕淑兰早就找人做好的。
仿照太极服的款式,黑色中式上衣,下摆和袖口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中长款偏襟盘扣,略收腰,金色盘扣,两边开气,走起路来衣袂飘飘。
下身是宽松的长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祥云布鞋。
甜宝换好衣服,梳了一个道士头,发髻上插了一根桃木祥云簪子。
滕淑兰看着换好衣服的大孙女,满脸的喜欢,这拂拂那摸摸稀罕不够。
“这衣服穿着正合身,我看着你咋好像又长高了呢?好像也胖了点……是不是这两天小帅做饭太好吃,你吃太多了?”
甜宝乐了,“姥,哪有那么夸张?这才两三天时间。”
滕淑兰“啧”了一声,“我看着你这脸像是圆了。”
“才没有!”甜宝嘴硬得很,坚决不承认自己吃胖了。
等着甜宝从屋里出来,一直等在门外的小帅一眼看过去就移不开眼睛了。
站在门口的女孩不知道是衣服显得,还是逆光的原因,身材显得格外高挑颀长。
云髻高耸,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脸庞,修长的眉毛,微微吊起的眼梢,黑白分明的双眼,凌厉中带着一丝傲视天下的意味。
面如美玉,唇不点自红,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手里拿着桃木剑,黄色的剑穗一走一摇,颇有一种女侠下天山的飒爽劲。
小帅像是被人点了穴,张着嘴看得有点痴,直到甜宝走到近前说了声,“走了!”他才反应过来。
“姐姐,你好帅呀!”
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眼前人。
他看的坦坦荡荡,连喜欢和崇拜的感情都是纯粹而坦荡的、一点不加掩饰的。
但似乎比之前热烈了很多,甜宝第一次感觉视线有点烫脸的。
滕淑兰轻咳一声,“好了,快走吧,你们到地方天也该亮了。”
“好!”小帅应着,眼睛还是粘在甜宝的脸上。
大概是智力没有恢复,还是孩子心性,一点不懂得掩饰自己的眼神,看得有点直勾勾的。
甜宝走在前面,滕淑兰把她的包交给小帅,不安地看着两个人出门。
脑子里不禁又想起杨宗德的话了。
小帅长得好看,又乖又听话,看着家教也不错,一举一动都是骨子里带出来的修养。
但现在是个傻的,来历不明,还不知道是个啥家庭背景,俩人应该不会产生点啥吧?
完了,她又犯病了。
又开始瞎琢磨了。
她掐了自己一把,不能不能,一个傻的,一个没开窍,肯定她多想了!
她突然又反应过来,今天也是宝的大日子,但是……她什么事都没有,也没有拖住宝的脚步。
难道之前都是凑巧了?
两个人走的时候天还没亮,到了镇上天才蒙蒙亮,小帅骑着倒骑驴往王家赶去。
旁边的街道突然蹿出一个破衣烂衫的男人,边跑边喊,“鬼呀!有鬼呀!”
声音嘶哑的像信号接收不好的半导体,那人也不看路惶恐的不停回头看,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
俩人仔细看才看清是李半仙。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衣服撕成一条子一条子的,跟乞丐服一样,浑身脏兮兮的,两只鞋也跑丢了。
左肩膀上火已经熄灭了,其他两处只是忽闪着小火苗。
相当惨烈了!
肩头上的火又叫无名火,走夜路时想点让自己生气的事,怒气能够让阳火越烧越旺。
但是恐惧会让阳火越来越小。
李半仙昨晚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历险,现在神魂已经不稳,接近崩溃的边缘。
看来纸钱不白烧,那些鬼工们相当尽职尽责了。
这会儿天刚亮,估计他们也是刚撤。
一个早起上班的清洁工,正在黑着脸清扫地上的烧纸灰,鬼节那几天是环卫工最头疼的时候。
李半仙爬到他面前,嘴里念叨着,“救救我,救救我!”
清洁工刚想低头扶起他,结果他突然坐起,屁股蹭着地不停地后退,“鬼!你都是鬼!”
“我不怕你们!我乃南林镇第一出黑先生李半仙!”
他挣扎着爬起身,“我会画符,我要你灰飞烟灭!”
“呔!”他双手结出一个手印,对着俩人就是一顿点点点,“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
甜宝一看,这老家伙结的是个降鬼扇印,但是姿势不够标准。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李半仙已经半疯魔状态了,不停地前进后退,前进再后退,用结印的手不断地戳着环卫工的胸膛。
到底把人给惹急眼了,“去边旯待着!妈的,一大早上累的要死还碰见你个疯子!”
环卫工举起大扫把就给了李半仙一下。
李半仙吓得抱着脑袋嗷嗷大叫,“鬼打人了,打人了!”
“七月半,鬼门开,鬼乱蹿!”
他疯疯癫癫的念叨着跑远了。
环卫工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晦气!”
他猛地又一愣,“他刚才说什么?南林镇第一出黑先生李半仙?是那个李半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