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宝让严三继续盯着李铁头,没进去不算完。
她蹬着倒骑驴回到店里,一进门差点撞上人,一个中年男人正要往外走。
滕淑兰看见她回来赶紧叫住男人,“回来了!”
中年男人打量着甜宝,“你是田姑娘?”
甜宝点头,“是!”
男人看她的同时,她也在看着男人。
看穿着打扮像是当领导的。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四十多岁的年纪,眼睛炯炯有神,山根无痣且红润发亮。
年上和寿上,即鼻梁软硬骨的交界处,也是疾厄宫,光滑润泽,肤色均匀。
颧骨饱满红润不凸起。
财帛宫即鼻头和左右鼻翼圆润呈明黄。
山根掌管四十一二岁时的命运,四十三岁到四十五岁看年上和寿上,四十六七岁看颧骨,四十八到五十看财帛宫。
这是十年旺运的好面相。
但,夫妻宫有恶痣,鱼尾分叉,命犯桃花,这人如果在外拈三惹四,就会破坏掉这份运气,还会有灾祸。
甜宝微笑着看向男人,“是想算卦吗?”
男人点头,“对!”
“进来说吧!”甜宝将男人引到里面的小屋坐下。
杨宗德已经回去了。
滕淑兰给沏了茶水,这些天杂活都是唐奕泽干的,现在人走了还觉得缺点啥。
甜宝看着对面的男人,“想算什么?”
男人看着她还是一副审视的姿态,似笑非笑地,“我是经人介绍来的,都说田姑娘算卦准,能猜出来我想算什么吗?”
甜宝笑笑,看着他的脸,“要么问官运要么问求子。”
男人本来嘴角噙着笑,一听到“求子”两个字上扬的嘴角立刻僵住。
这人的子女宫泪堂深陷肉枯,血泽不旺,说明生殖系统不好,夫妻宫再有损,一定是要孩子比较困难。
男人手握着拳头凑到嘴边轻咳一下,“那个……要是两样都问呢?”
甜宝嘴角勾起,“可以!”
这人之前应该是只想问问官运的,但是没想到会被她戳到痛处,索性一起问了。
男人这回才端正了态度,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恭敬。
“之前领导找我谈过话,我这个月就会调动,但是现在已经月底了还没有动静,一问那边就说再等等。我就想问问升职还有没有希望。”
“摇一下吧!”甜宝拿出铜钱放到男人面前。
甜宝按照他摇的卦摆出卦盘,“下个月初到下月中就会调动,在西北方向……应该是调到市里吧?”
男人点头,“对对对!能调成是吗?”
甜宝笑一下,“能也不能,这里有一个贵人,从卦象上看是你的妻子,还有一个桃花劫……也就是别去招惹不该招惹的女人,守好你的妻子,妻子就是丈夫的财星。”
男人悄悄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低下头啜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震惊。
甜宝看着卦,二爻亥水动而化午火,是化绝胎之地,三爻酉金临蛇,三四爻为腰肾泌尿系统……
这个卦象也和面相对上了!
“你和妻子要孩子困难目前来看原因在你,你在腰肾功能方面有些问题,可以去查一下。种子不行,换地一样发不了芽!哪怕对方是个老姑娘也不行!”
“噗!咳咳!”
男人喷出一口水,这回被成功呛着了,脸咳得通红,一半的茶水吐出,一半的茶水呛到了气管里。
甜宝身子向后仰了仰,椅子也往后推了下,怕男人的唾沫星子咳到她身上。
啧,至于吗?
她说的好像没有毛病吧?
肾不好还在外面招三惹四的,还搞个老姑娘。
这个老姑娘本来就恨嫁,不缠着他要结婚才怪!
男人果然只有挂墙上才会老实!
男人咳嗽够了深呼吸一口气,“那个……我没……”
甜宝一摆手,“你不用和我解释到什么程度,是你自己需要把握的。我只负责告诉你算出来的结果,和将来会发展的方向。”
她看着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最好的风水师就是自己,能不能成就也全看你自己怎么做。”
男人抿住唇,点点头,“明白了!”
“田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我是养老院陈翠花介绍的,我母亲之前手表丢了是你给算出来的。那块手表对我母亲来说特别重要,是我父亲的遗物,老两口关系好,表就是我母亲的精神支柱。”
甜宝明了的点下头,“你是在镇文物馆上班?”
还是个馆长!
小镇的文物馆虽说小了点,但人家也是一把手,这回又调到市里,也算是平步青云。
既然是贵客,那么还会再升,只要他不行差踏错,一定会步步高升。
这人对于她来说也是贵人,但,现在不好张口……
男人回答,“是,在文物馆,调到市文化局。”
“我这次来主要是我母亲最近总做梦,梦见我父亲捂着腰,像是腰疼一样,连着梦了好几天了,看着那表情一天比一天痛苦,正好赶上七月十五,让我烧了纸,但还是做梦,昨天晚上还梦见我父亲流泪。”
“今早我母亲腰疼,我也跟着腰疼,想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甜宝点了下铜钱,“再摇一下!”
男人照做。
初爻父母爻未土为坟,寅木为东,子水为北……
“你父亲坟地东边有桥,北边有小河,偏西南有树,这棵树的树根现在很可能已经穿透棺木,压迫了你父亲的腰部。
男人想了下,“东边那个也不算桥吧……是那个地方有洼地,不知道谁给搭个块木板,偏西南……对,是有棵树,离坟地不远。”
甜宝继续说:“你的兄弟姊妹或者子侄辈有没有得肝病的?桥在坟东出车祸的也多。”
“我大哥肝硬化,我二哥三月份的时候出了一次车祸,被一个摩托车剐出去好几米,到现在腿还有点跛……”
他说完,神情变得略紧张,“我排行老三,不会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吧?”
甜宝看看他摇头,“你正处旺运,大的灾祸影响不到你,但是小的事故不断干扰你也会影响你的气运,你最大的问题就是注意男女关系。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难逃命。”
她说的直白,让男人脸有些发烧。
他喝水掩饰一下,“现在要怎么处理?”
“从卦象上看到的有限,必须要去坟地实地看看。”
男人点头,“好,那我求子的事……不会真的是我的问题吧?”
甜宝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会?生孩子又不是只女人的事。”
很多男人好面子,齐家诊所经常遇到两夫妻没孩子的,却只让女方来看病问药的。
男方坚决否认自己有病,好像生不出孩子只能是女人的事一样。
“但是我……觉得那方面没毛病……”男人别过脸,有些尴尬,毕竟对面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这种事有些说不出口。
“你把手伸过来。”
男人伸出左手,甜宝搭上脉号了一下,又号了号右手的脉博。
“伸下舌头……肾阴虚就会导致生精失常,精气不足自然容易不育,会经常有会有心烦热、潮热盗汗、头晕耳鸣这些症状吧?”
“内里不调理好,房事过多只会让肾气更亏,对生孩子一点益处没有。你可以去医院查一下,或者直接去前塘村的齐家诊所,去了一打听都知道。”
男人顿时觉得自己在一个姑娘家面前是里子面子都被扒个精光。
这些年他确实没想过是自己的问题,他又不是不行,怎么会生不出孩子?
没想到……还真有可能是自己的事。
两个人定好明天一早去看坟茔地,男人问,“看卦和看坟地要多少钱?”
甜宝笑了笑,“过后一起算吧,说不定还要迁坟。”
“好!多谢田姑娘了!我姓郑,郑旭东,这是我单位的电话,明天早上六点半我过来接你!”
甜宝点头,郑旭东离开。
甜宝从屋子里出来,看见姥姥戴着老花镜在织毛裤。
她过去搂住姥姥,“姥,这不是去年刚织的吗?怎么又织?”
小老太太整天闲不住,不是缝缝这补补那,就是织呀织的。
滕淑兰推开她,“虎啊?扎着你咋整?”
“我看着你又长个了,把毛裤腿加长一点。一会儿你量量,我怎咋看着你都是长个子了。”
甜宝笑了,“姥,我都多大了,还长个?”
滕淑兰瞪她一眼,“二十三窜一窜,二十五还鼓一鼓呢!你这才多大?”
她拉着甜宝到门边,“你看,这是之前的,你现在脑瓜顶到这了,又长出一截来,你现在不得一米七啊?哎呦妈呀,行了别长了,到时候人高马大的。”
甜宝笑着抱住她,“姥,你咋那么可爱呢,这个头还是说不长就不长的?”
“我看这阵子小泽做饭也给你喂得胖了不少。”
甜宝捏捏脸,“有吗?”
“姥,咱晚上吃啥?”
滕淑兰瞪她一眼,“刚吃完中午饭多长时间就惦记晚上的?告诉你,我可不会做那么多花样,有啥吃啥!”
虽然这么说,但是晚上滕淑兰给孙女做了条鱼,又做了韭菜炒鸡蛋。
要是平时一个菜就打发了,有唐奕泽对比着,她这个做姥姥的也不能太逊色了。
也不知道是吃习惯现成的了,还是真的做的不如人家好吃,俩人今晚吃的都没有之前多。
少了一个人,好像也突然安静不少。
甜宝吃着鱼,暗自咂咂嘴,习惯果然是很可怕的东西。
这人刚走,她就有些想念了……他做的菜……
唐奕泽刚到省城,出了火车站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他深吸一口气。
这个时间该吃晚饭了,也不知道甜小胖吃的什么,会不会想他。
他自嘲地笑笑,这个小没良心的,估计他一走就把他忘后脑勺去了!
他拎着大包小裹的行李随着人流往前走,想去路边打个出租车。
“小泽!”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他看过去,是他老爸唐国安,正兴奋地和他招手。
唐国安快步走上前,想抱他一下,但是伸了伸手又缩回去,尴尬的笑笑,拎过他手里的行李,“回家了。”
“爸!”唐奕泽叫了一声,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没有抬起。
“哎!快回家吧,你妈在家做了一大桌子菜!”
父子俩生疏惯了,就是这一声“爸”都让唐国安有些激动。
父子俩走到车前,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
“你妈前两年买的车,出来进去的比较方便,你要是想开就拿去开!”
唐奕泽坐进副驾驶,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用了。”
唐国安扶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下,扯起嘴角笑笑,“这个车买了两三年了,也有点旧了,要不让你妈再给你买辆新的,现在车比那时候还便宜了……”
“爸!”唐奕泽咽下一股酸涩,“以后再说,开车吧,我饿了!”
“好好好!咱回家!”
唐国安赶紧启动车子往家开。
唐奕泽眼角的余光看向他的侧脸,两鬓已经斑白了,眼尾也生出了皱纹。
刚才话里满满讨好的语气让他有些难受,之前年纪小,只觉得这是生疏,客套,现在才发现,语气里都透着小心翼翼。
他喜欢甜宝和姥姥那种可以撒娇开玩笑的相处模式,那才是一个家庭该有的氛围。
但是他和父母聚少离多,又有那么多的隔阂,从来没有那样温馨随意的相处时光。
许是车里太安静了,唐国安开始没话找话。
“这次去看到朋友了吗?”
“看到了。”
“怎么样?这么多年没见还记得你吗?”
唐奕泽想到这次的经历,嘴角划过笑,“模样不记得了,人还记得。”
记得多少就不知道了。
唐国安看出儿子的心情突然变好了,也弯起嘴角,“你可以把他们请到滨市来玩几天,咱家好好招待一下他们。”
唐奕泽点头,“好!”
唐国安从倒后镜里打量一下儿子,上次见面是出国刚回来,六年没见了,以为会在家多待一段时间。
结果待了没几天,话没说上十句,孩子就又走了,说是去南林镇看儿时的小朋友。
他和孩子妈想儿子,想和儿子多亲近,但是又怕吓到他,搞得他们两口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