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宝向狍富贵走过去,这家伙看着情况不太好。
她刚蹲下身子,贺云天的徒弟突然挣扎着爬起来冲到赵权身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猎枪对准了甜宝,嘴里狠歹歹地说了句,“去死吧!”
大胖忽地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
甜宝咬了咬牙,拍了拍狍富贵的大脑袋,“哥们儿,再坚持两分钟!”
狍富贵无力地垂下头。
她从包里拿出银针迅速在狍富贵的身上扎了几针。
动物也是适应针灸疗法的,只不过穴位和人有所不同。
扎完针她站起身走到徒弟面前,挥了挥手,大胖纵身一跃跳到一边。
甜宝低下身子一把薅住他的衣领,抬手就是一拳,“想偷袭我是吧?”
徒弟顿时鼻血乱飞,幸亏甜宝躲得快,不然的话血溅一脸。
紧接着又是一拳、两拳……
赵权父子看得呼吸都不敢大声,赵群推着老爹的轮椅脚底生风跑没影了。
甜宝拿出手绢擦了擦手,脚踩住徒弟,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钱点燃。
一阵阴风四起,地上的徒弟顿时一个哆嗦。
严三笑得一脸春花开,“宝姐,啥事?”
“让兄弟们认清楚这师徒两个,下次踏进南林镇就告诉我!”
严三搓了搓手,“好说好说!”
甜宝转身扛起狍富贵飞快地向家里跑去。
徒弟眯缝着眼睛,猛然看到面前黑压压的影子,吓得屁股往后蹭着退了好几步,他用力推着贺云天,“师父,师父!你快醒醒!”
贺云天悠悠转醒,身子一动,老腰顿时像断了一样,疼的冷汗直流。
六十多岁的人了,被甜宝连踢带打完又被徒弟砸了一下,感觉要了他半条老命。
“师父你快看啊!”
“别他妈推了!”贺云天吼了一声,定睛一看,眼睛顿时瞪大了,“百鬼夜行?!”
不对,何止一个百个鬼,得有好几个一百!
这些鬼影像看猴一样排着队来看他们师徒两个,周围的气温一下子下降了至少十度,深秋的感觉,冷的人直打哆嗦。
“哪来这么多鬼?!”
徒弟咽着口水,浑身战栗,“就、就是那个刚才那女的招来的!”
贺云天咬了咬牙,这个杂毛老道到底收了个什么徒弟?
竟然能让这么多鬼听她的话?
他挣扎着坐起,从兜里掏出符纸,警惕地看着群鬼,“你们要是再靠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杀鬼无数,但是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鬼还是没有过的。
别看他喊得挺厉害的,其实心里慌的一批。
别说他受伤了,就是没受伤他也对付不了这么多鬼!
没人回答他,严三喊了一嗓子,“看完了没?看完就撤了!”
“看完了!”
“看完了!”
“……”
众鬼回答着,严三手一挥,刷地一下,众鬼霎那间消失不见。
要不是周围的寒气还没有散去,师徒两个会觉得刚才是幻觉。
贺云天腰间一阵酸软,他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师父,这些鬼是那女的找来认咱们样子的,她说下次我们再来南林镇就告诉她……”
贺云天躺在地上咬着牙,臭黄毛丫头,我就不信你不离开南林镇了!
下次再让他遇见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大虎,扶我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甜宝扛着狍富贵跑回家,把他安置在唐奕泽住的小屋里。
贺云天刚才的阵法让他散了不少修为,身上还中了一枪。
甜宝拎出医药箱,拿了刀子给狍富贵挖子弹,没有麻药,她只能用针灸的方法来镇痛止血。
齐家是没教她兽类针灸技术的,他们对兽类没有研究,这属于兽医范畴。
是她自己买了《中兽医针灸学》自学,又拜访了一些中兽医才学会的,为的就是没事给大黄扎扎针,拔拔罐,让它能多活几年。
这回给狍富贵用上了。
可以永远相信老祖宗的智慧,这套兽医针灸法真的非常实用。
包扎好伤口,狍富贵的呼吸也渐渐平稳。
甜宝摸摸他的毛,确实比普通狍子的毛光滑还柔软。
这憨货估计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化人形了。
“修为只能靠你自己再慢慢往上修了,这些日子你就先住在这屋养伤吧!”
“谢谢……”狍富贵的声音微弱,眼睛无力地睁了一下又闭上。
大胖趴在他旁边舔了舔他头上的毛。
一狸子一狍子,关系还挺好。
自从这俩成为朋友之后,大胖好像就没再捕猎过狍子。
甜宝笑了,“下次还好奇吗?”
狍富贵吸了吸鼻子,“不好奇了……”
鬼才信,反正甜宝是不信的。
狍富贵能修成精怪,少说也得活了数百年了。
活这么久都没长心眼,就别指望着经过这一回就能真不好奇了。
好奇就像是狍子们刻在骨子里的印记。
天边已经泛鱼肚白了,甜宝打了个哈欠,拍拍一狍一狸,“我去睡觉了,有什么事让大胖过去叫我。”
另一边贺云天师徒艰难的相扶着去了赵家。
赵群看见两个人有一点心虚,贺云天直接手一伸,“把剩下的钱给我结了!”
赵群咽了咽口水,“那个狍子仙没除掉,这个钱是不是可以少给一些……”
贺云天“啪”地一拍桌子,瞪着青肿的眼睛看着他,“那个狍子没死但是也损失了修为,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你爹续命成功,这个钱不能少!”
赵群抿了抿嘴,“但是那个狍子不死我们也没办法去打狍子了……”
贺云天又重重的一拍桌子,“我不管!现在这个钱你们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的话我怎么续的命就怎么给你拿走!”
赵群没想到贺云天这么不讲理,明明是他自己说的续命加除掉狍子。
现在竟然耍起了无赖。
赵权挥挥手,“老大,把钱给贺师傅结了吧!”
惹不起,他是真的怕贺云天把他的命收回去。
赵群黑着脸不情愿地将剩下的钱给了贺云天。
他之前那么支持他爹续命是想着他爹好了以后还能套狍子,这些钱很快就能赚回来。
可是刚才他爹跟甜宝保证说以后不再打狍子了,那这些钱岂不是白瞎了?
赵权要是知道儿子此时的想法能气得吐血,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三个儿子都非常孝顺。
贺云天阴着脸数着钱,心里极度不爽,这次的钱赚的最窝囊了!
他都觉得亏了!
他扶着腰,看向赵家父子,理直气壮的口气,“给我们师徒准备房间,明天再找个大夫过来给我们看一下。”
他现在浑身骨头疼,特别是腰的位置,他感觉被徒弟砸断了,那一砸差点儿没把他砸冒了泡。
回来的时候每走一步都感觉锥心的疼。
徒弟也嚷嚷着,“对,天亮了赶紧给我们找个大夫!”
回来的路不算远,最多二十分钟。
结果他和师父足足走了俩小时,一小步一小步的挪动,走几步就得缓缓。
他现在对赵家父子也是怨言极大的,竟然把他们丢在那里管都不管!
赵权父子抿着嘴,再不悦也不敢表现出来。
现在只能盼着两个人赶紧好了滚蛋!
第二天一早,滕淑兰才发现狍富贵。
“这个就是成精的狍子?”
甜宝点头,“对,受伤了,要在咱家住一段时间。”
滕淑兰看着躺在炕上的狍子,摇了摇头,“成精了咋还能受伤?看着也不聪明呀?”
动物成精了不都该嘎嘎聪明吗?
甜宝乐了,看来有这想法的不止她一个。
滕淑兰早饭做的荠菜玉米面团子,甜宝用小筐装了一些去找师父,今天早饭和师父一起吃。
她到的时候杨宗德正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师父吃饭了吗?”
杨宗德手没停,睨了她一眼,“你没来我吃啥饭?”
甜宝“啧”了一声,“算出来我要带着早饭来找你了?”
杨宗德傲娇地一扬头。
甜宝拎着篮子进屋,将饭团子、咸菜和粥摆在桌子上。
“师父,我想问问你和贺云天之前有什么过节?”
杨宗德拿着菜团的手一顿,“怎么?和他起冲突了?”
甜宝把半夜的事讲了一遍。
杨宗德微皱一下眉毛,“这人越来越没有顾忌了。”
但凡有点修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赵权没救了。
救他得背多大的因果?
将来都会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我和贺云天的矛盾要追朔到四十年前了。他师父就是个没有做事准则的人,只要给钱什么邪法都敢做。当年我和师父没少坏他们的事。很多都是可怜人,有被打死的长工,有被害死的小妾,贺云天的师父当年更狠,都是直接灭魂,最后没得善终,在山中被野兽撕咬的死无全尸。”
“什么样的师父收什么样的徒弟,贺云天依然走他师父的老路,只不过不会灭魂了,但是会用邪法镇压冤魂,使其永世不得超生。我还在道观的时候坏了几次他的事,也因此被他记恨上了。”
甜宝不解,“师父,他做了那么多有损阴德的事,赚了那么多的钱,但是他穿得也不好,甚至没他徒弟穿戴得好,看他面相也不是好酒色的人,他到底图啥呢?”
杨宗德笑笑,“有些人没有任何缘由,就喜欢挑战禁忌的事,图财也图刺激,不喜欢花钱的人不代表他不爱财。贺云天从年轻时就喜欢逆天而为,越禁忌的事越要去做。”
“他拿我没办法,你昨天又得罪了他,新仇旧恨他一定会全记在你头上的,你要多加小心!”
甜宝点头,“我知道。”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手绢,打开,里面是两个缝的奇丑无比的小布人。
杨宗德一看就乐了,“你这一点进步也没有啊!”
甜宝脸不红心不跳,“是那么个意思就行了。”
她从小到大,她的动手能力仅限于打架,剩下的……极差,做手工永远做的最丑的那一个。
两个小布偶上面缝着那对师徒的头发,还涂抹着他们的血。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甜宝不怕报复,但是她有姥姥。
昨天她那么热衷于给俩人打出血就是为了收集他们的血液。
有了血,有了头发就能做很多事,这两样比生日时辰都好使。
管闲事就得有要得罪人的觉悟。
有了这两个布偶,就相当于这俩人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吃过饭,甜宝就和姥姥一起去店里。
一出门,她就看见门口有几只傻狍子叼着草或叼着浆果在探头探脑的朝里看。
一看见她出来跟受惊一样一蹦老高,躲到树后还在偷看。
甜宝笑了,敞开院门,“进去吧,你们老祖宗在里面呢!”
狍子们眨着大眼睛看着她没往前进,也没走。
甜宝朝它们摆摆手,“我走了!”
看她走了,几个狍子才争先恐后的往院子里蹿,进去就听见“汪”的一声,吓得它们又往外跑,其中一个慌不择路,狍子角一下卡在门板的窟窿里动不了了。
甜宝走过去把狍子角拿出来,拍拍它,“进去吧!”
又冲着大黄喊了声,“大黄,让它们进去!”
大黄一扭屁股悻悻地回窝趴着。
这些狍子们都是来给狍富贵送吃的的。
狍富贵别看傻,人家也是狍子家族的大家长,下面至少得有百十号的狍子狍孙。
要不是死了不少,估计还会更多。
很多人不知道母狍子有一项绝技,是大部分哺乳动物都没有的,那就是延迟受精卵着床。
母狍子会根据天气情况和周围环境调节自己的怀孕时间,以保障生下来的小狍子不会冻死、饿死。
在狍子受精到它真正怀上幼崽,有大约四到五个月的推迟期可供它操作。
正是因为这样逆天的繁殖策略,傻狍子的幼崽成活率高得惊人。
如果生下来双胞胎,母狍子都会养在身边,不会因为哪个身体弱而抛弃它们。
除非真的活不了了才会放弃。
估计也是因为这样的生存策略,傻狍子们才没有被灭绝。
店门口,王老五的媳妇已经在等着她了,旁边还站着一个满面愁容的中年女人。
看见她来了,老五媳妇赶紧迎上来抓住她,“田姑娘,你可算来了,这是我娘家嫂子,她想算算我侄女去哪了,走了一个多月了也没消息,快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