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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哪里不太对
    滕淑兰看向甜宝,“这么快吗?”

    妇女咂下嘴,“那还不快?前两天看着就跟大烟鬼一样瘦的一把骨头,每天活着估计也是熬精血呢!”

    她又啧啧两声,“你看看他媳妇哭的,俩儿子还那么小,苦了这娘仨了。”

    她摇着头离开,甜宝又看向出殡的队伍,没几个人,没有吹吹打打,也没有排场。

    送葬的人里除了冯玉珍还有她小叔子两口子。

    小叔子媳妇还在一旁抚着她,看起来挺和谐。

    之前可是听说她们妯娌之间关系很一般。

    李长海还不到四十岁,叫强寿也叫得年。

    现在去世就是英年早逝,一般这种情况都不设灵堂,也不停灵。

    幸亏有俩儿子,不然的话连祖坟也进不了。

    在外人看来李长海憨厚老实,对媳妇也好,内里啥样只有他们两口子自己知道。

    甜宝拉着滕淑兰上车,“姥走吧!”

    滕淑兰上了车小声问,“宝儿,你不是说差不多能活到过年?”

    甜宝淡淡地回答,“有人不想让他活到那时候呗!”

    “啊?”滕淑兰吓了一跳,“那个冯玉珍还能……”

    “那有啥不能的?李长海现在就是个纸老虎,之前冯玉珍可能怕他,现在还能怕他?”

    就算拿刀宰了他,只要李家人没人追究,就说正常死亡大家也是相信的。

    派出所也不会来检查。

    李长海都那个样了,村里人有目共睹的,只要瞒过李家人或者和李家人达成某种共识,就能瞒天过海。

    有的老人瘫痪在床的,最后真的都是病死的吗?

    不尽然。

    现实里的残忍永远比小说和电视剧里更让人胆寒。

    要是她是冯玉珍,丈夫这么搞自己,早剁了他丫的!

    骑上倒骑驴还没出村,滕淑兰指着前面问,“宝儿,那是咋地了?”

    前面乱糟糟的围了很多人,一个男人站在房顶上大声嚷嚷着,“你们再逼我我就跳下去!”

    滕淑兰“呀”了一声,“不会又超生了吧?”

    甜宝抻着脖子看了看,乐了,“姥,好像还真是!”

    房顶上的男人叫于长顺,是村里有名的超生户、儿子迷。

    家里已经有三个姑娘了,超生两次,老二罚了三百多,老三罚了六百多,这回媳妇又怀了老四。

    东北三省的计划生育非常严格,赏罚制度以城市甚至是村镇为单位。

    就拿江城来说,农村和城市一视同仁,没有头胎是女儿就可以再要二胎的说法,生第二个就是超生。

    但是农村要俩孩子的家庭很多,宁可被罚款也要两个。

    但像于长顺这么执着的还是不多的,家里几乎被罚的倾家荡产了,老三出生的时候家里的牛被牵走,鸡也被抓走,连桌子都让人抬走了。

    媳妇没超生之前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超生之后也被撸了。

    大家都以为这回他该老实了,没想到他转身就把刚生下来不久的老三送人,没多久又让媳妇怀上了。

    这次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现在都七个多月了才被发现。

    村委会的一个干部拿着大喇叭在喊话,“于长顺,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计划生育人人有责,生男生女都一样,赶紧把你媳妇交出来!”

    于长顺站在房顶满头大汗,跳着脚喊,“别和我整这些没用的!我媳妇不在家!也没怀孕!你们赶紧走!”

    甜宝没再看,骑上倒骑驴离开。

    只要于长顺不生下个儿子估计这种事以后还得上演,于长顺就跟着了魔一样。

    滕淑兰摇摇头,“都穷成那样了还生,咋还非要个儿子?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

    执着于要儿子的可不就跟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一样吗?

    好像不生个儿子出来就对不起列祖列宗一样。

    车子骑到村口,一棵大树后面,一个大肚子女人鬼鬼祟祟地探着身子朝于家看着,眼里充满了担忧。

    两个人一眼就认出是于长顺的媳妇。

    女人看见有人来了,赶紧手托着肚子往后山跑去。

    滕淑兰看着女人的背影叹口气,“不会是这些日子都躲到山里了吧?哎呦我的天呐,遭老罪了!”

    甜宝也在看着女人的背影,“这回要是能保住还真是个男孩,但也是个讨债的,以后于家的日子会更难过。”

    所以说命里无时莫要强求,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两个人到了镇上刚打开店门就有人上门,是王老五的媳妇和她娘家嫂子。

    甜宝差点没认出那个嫂子,比之前来的时候瘦了一大圈,脸黑红黑红的,都晒爆皮了。

    “甜宝!”老五媳妇将手里的一大袋子东西递过来,“这是我嫂子给你的,特意来感谢你的!”

    袋子里是满满的糕点和水果。

    甜宝有些疑惑地看了眼袋子,又看看这对姑嫂。

    “我侄女找回来了!你不是说明年开春会有消息吗?我嫂子等不及了,想着去碰碰运气,就坐火车去找了,先去了津市,又去了沪市,挨个娱乐场所碰运气,最后就找到了!”

    甜宝看向嫂子,嫂子点点头,“对,找到了,过程有点复杂,但是好歹是找着了!我这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了!”

    甜宝看着她,压住心里的惊诧追问道,“真的找着了?”

    看来她的卦出问题了,按照卦象来说找到几乎是不可能的,凶多吉少,除非有大机缘。

    难道女孩的事情真的有了转机?

    两个人连连点着头,“对对对!真的找着了!”

    甜宝牵了牵嘴角笑笑,“那就好,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吧,不用谢。”

    老五媳妇一把抓住她的手,“东西你拿着,要不是你我嫂子都不知道去哪找孩子!”

    嫂子也抓着她让她收下,“田姑娘,真的不知道该咋感谢你了,孩子在外面遭了不少罪,现在找回来了我也能睡着觉了!真的太感谢了!”

    话说的很轻松,但是看这状态找人肯定没少费功夫。

    两个人走后,甜宝进屋翻开日记本,找到那天的卦又重新复盘了一下,和那天算的一样,这个姑娘看来真的是遇到了机缘能够被老妈找到,还能安全回来。

    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第二天甜宝骑着车去送货时就知道了哪里不对。

    她在路上看到了嫂子和一个年轻的姑娘。

    那个姑娘就是照片上的,只不过妆容没有那么浓,也瘦了不少。

    嫂子看到她赶紧拉着姑娘上前,“媛媛,这就是给我算卦的田姑娘!多亏了她了,要不然这么大的华国,妈就是大海捞针也捞不到你呀!快谢谢这个姐姐!”

    媛媛飞快地看了眼甜宝又赶紧低下头,声音很小,“谢谢姐姐……”

    嫂子看着女儿的样子叹口气,又看向甜宝欲言又止,动了动嘴唇最后又是一声叹息。

    “孩子真是遭了罪了,变得有点不爱说话了,不管咋说都得谢谢你!”

    甜宝笑笑,“不客气!”

    她的眼睛始终没离开媛媛的脸,嘴唇弯了弯,“既然能找到就是缘分,身体发之父母,珍惜自己的身体也是对父母的感谢!”

    她加重“身体”两个字,媛媛抬头又看了她一眼,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低下头。

    但是挽着自己老妈的手却是在轻轻颤抖。

    嫂子上前拉着甜宝到了一边,压低声音,“正好遇见了就帮我瞅一眼,这孩子有没有被吓掉魂,我就怕把孩子搓磨傻了,本来是想带她找你去看看的,但是她死活不去,我还想着等她好点再去。”

    甜宝把视线又移到姑娘身上,姑娘立刻侧着脸垂着头。

    “你让她单独来找我,或者我去你家也可以。”她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媛媛”可以听到。

    媛媛瑟缩了一下,在嫂子听来这句话很平常,但是听在她的耳朵里就是妥妥的威胁。

    “让她自己去?”嫂子不放心地看向女儿,“我现在都不敢离开她时间长了,晚上睡觉都得陪着她睡。”

    “你可以陪她去,在外面等着,让她自己面对我。”

    嫂子立刻明白了,“好好好,我和她说。”

    她又叹口气,哽咽着,“我现在就后悔那时候不该和她吵架,不该让她和人家走……”

    她越哭越伤心,姑娘看着有些着急,想过来看看她,但是看到甜宝又迟疑着不敢迈开脚步。

    甜宝拍拍她,“婶,别哭了,让她过来找我就行。”

    嫂子擦擦眼泪,“好!田姑娘,麻烦你了!”

    下午,娘俩就出现在店里。

    媛媛看到甜宝还是一副怯怯的表情,不敢直视她。

    甜宝让她进了里屋,指了指椅子,“坐吧!”

    姑娘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甜宝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打量着她。

    大概是甜宝给她的压迫感太强,姑娘最先受不了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哽咽着,“大师,别、别收了我……我没有恶意,就是想活着,这个身体的主人不在了我才上身的……我真的没有恶意……”

    姑娘跪爬两步,想抱住甜宝的腿,伸了伸手没敢,又缩回去。

    “起来吧,把情况和我如实说一下,我再决定收不收你。”

    “我说,我全都说!”姑娘拼命点着头,吸了吸鼻子,“我是认识媛媛的,但是她不认识我,我认识她的时候已经死了……”

    姑娘叫付小芸,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不敢说话不仅仅是她胆子小,也是因为她说话带了点口音,怕说多了露馅儿。

    她也是被骗去做小姐的,不同的是她看到报纸上写的是做饭店服务员,每个月三百。

    现在工厂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一百五左右,三百块相当于两个月的工资,还包吃包住。

    她想着可能是大都市所以赚的多,又可以摆脱不拿她当人的家庭,就毫不犹豫的去了。

    去了才知道落入了陷阱,那里像她一样上当的姐妹有十来个,要么被安排到歌舞厅去勾搭男人,要么就在出租屋里等着接客。

    刚去的姑娘初夜会卖的高一些,三百、五百甚至一千,之后就不值钱了,几十块一次。

    这些钱当然也不会给她们。

    要是反抗就会被虐打,关小黑屋没有饭吃。

    她比媛媛早去了半年,也早死了好几个月。

    她不慎怀孕后那些人就随便找些药给她吃,结果大出血,等着发现时她已经凉了。

    “我死以后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离开那里,但是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后面的姐妹们被折磨。那些姑娘为了好过点就帮着鸡头一起骗人,骗老家的姑娘过去打工,媛媛也是被骗去的,她以为那个鸡头是和她真心处对象,结果到了这里当天晚上那男的就翻脸了。媛媛开始也是不从的,被打得全身都是伤,后来也妥协了。”

    “进去的姑娘不管之前有多烈都会被他们驯服,他们有的是办法折磨人,还觉得是个乐子。想要逃跑也是不可能的,那些被驯服的姑娘们会帮着鸡头看着人不让她们逃跑。越听话遭的罪越少。”

    “媛媛就是想逃跑,结果被一个姐妹举报了,挨打时脑袋磕在桌角上,那些人以为她晕了就没再管她,把她扔在那里一天一夜没管,流血过多死的,我看着媛媛的灵魂出来又离开,她说想去看妈妈。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受了媛媛身体的吸引,稀里糊涂的就从上了她的身。”

    “但是我活过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等待机会逃跑。”

    转机就是媛媛妈妈的出现,她辗转找了很多家歌舞厅和饭店,鞋子都走破了好几双,脚上全是血泡。

    在一家歌舞厅门口蹲着的时候看到一个姑娘跟着一个男人出来,那姑娘脖子上戴着一条和女儿一模一样的项链,她就鬼使神差地跟在后面。

    看到那姑娘和男人一起去宾馆开房间,外面还有个男人在等着,等姑娘出来就立刻收走她身上的钱又领着她离开。

    她也偷偷跟在后面,找到他们的住处,住的地方很偏僻,人烟稀少。

    她听到屋子里面有压抑的惨叫声和痛哭声,还有男人的怒吼声。

    她不确定女儿是不是在里面,但是这里肯定不是好地方,于是她报警了。

    付小芸吸了吸鼻子,“公安来了把我们都解救了,媛媛妈妈搂着我哭的时候我就想着这要是我妈妈该多好。可不可以让我留下来,我会代替媛媛照顾她妈妈的,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