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这位先生。”镜惜向声音的来源看过去，“看的出来，你很厌恶……或许畏惧这个词会更加准确些。你很畏惧那轮太阳。”

    镜惜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是因为它的出现，让您感到了对‘失败’的恐惧吗？”琉璃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

    “我不会恐惧！”镜惜低吼道。

    这句话貌似也没什么问题，他的恐惧和害怕早已随着那枚铁十字，被碾成了粉末。

    “非常好，如果忽略掉您用不了几天就要面临失败的结局的话。”

    镜惜不说话了，因为这的确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这场无端的闹剧终于要结束了吗？

    他可能无法接受，但事实的确如此。

    这只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战争，只是因为他一个人的仇恨，却牵扯到了数万人身上。

    但足矣。

    “这足够了。也许对于我这么一个无药可救的恶人来说，胜利或许不是那么重要，我要的——我所想要的能够得到就行。”

    镜惜向前走了几步：“我应该说我很高兴，因为我在上个月刚看到一个我所仇恨的神父，他正好被我的军队踩烂了胸口。”

    琉璃略有兴趣地听了下去，“但在他死的前一天，我才原谅了他。”

    “我当年发生了一些事，这使我的母亲死了。但我现在却觉得，其实那并不能怪任何人——”

    他猛地拔出了佩剑，指向了他，不愿意看到的那轮太阳：“我原谅了他，但是第二天我就杀了他；这场战争不应该发生，但还是有数以万计的人被卷入其中。”

    “这便是我，一个恶棍。这就是我作为这么一个坏蛋所存在的意义。”

    “所以您有什么愿望吗？”

    “这就是……啊？什么？愿望？”

    镜惜澎湃的演讲被打断，因此他不得不又花了些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愿望吗？那我倒是想要复原一件东西……”

    号角、战鼓都轰鸣了很久。

    镜惜骑在马上，在阵前望着。

    他的身后是他们被压缩到大运河边上的一点点领土。

    三万人，这些最后的战士们看着不远处乌压压一片的大军，大部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一会儿该如何投降了。

    因为这只是一场必败的仗。

    镜惜却倒是没有想太多，最多三个月，最少不用几个小时，他就要和他的母亲再次见面了。

    一个铁质的东西，硌在了他的胸前。

    镜惜举起了他的佩剑，说道：“冲——”

    军队交错、碰撞在一起，飞起的尘土、血肉将土地翻新又染红。

    如此往复。

    “啪！”镜惜为自己挡下一剑，来者不用在意，毕竟他们所在意的也只有他的项上人头。

    “咴！”马高昂的嘶鸣声一直响彻，尽管此时在战马上并不利于作战，但镜惜依然骑在上面。

    毕竟他早晚都得死。

    “哐！”他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看敌人暂时被冲散、或被杀死，这施舍了他最后的苟延残喘。

    他终于敢直视着太阳，尽管他依然认为他是金色辉光。

    铁十字被不屈地举起，又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