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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请辞后位·上
    “娘娘,夜深了,早些歇息罢。”

    “不必管我,等我抄好了这一卷就去休息,你先下去罢。”

    烛花摇影,冷透疏衾,只身披一袭薄衣,陆辞伏在案前,将最后一笔完成,便呆呆地望着眼前烛影摇红下的一纸心经,眸中神情难辨。

    长夜漫漫,不过是抄些东西打发时光罢了,免得午夜梦回之际,转辗反侧,难以入眠。

    看着娘娘盯着心经出神,杜衡猜到,她的心不在这上面。

    纵然抄完千遍万遍,也悟不到其中要义,解不开心头苦楚。

    但是她在这宫中一日,她就得屈服于那些世俗规矩一日,不得不对皇帝和皇权低头一日。

    “娘娘,您就听奴婢一句劝,明日去勤政殿一趟,为自己辩解辩解罢。”

    “为什么?”陆辞不屑地笑了笑,淡淡道,“他冤枉了我,是他的错,我反倒要向他委曲求全,凭什么呢?”

    “因为他是皇帝,”杜衡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能够决定娘娘的生死、尊荣,以及能够决定娘娘在乎的一切东西。”

    “呵……你说的对。可本宫如今能在意什么呢?”陆辞抬起头望向她,“我唯一在乎的,就只有你和芳芷,可你们誓死不愿离宫,一定要与本宫绑在一起……我知道你们是怕我少了你们两个牵挂,会做出什么傻事,可是,有了你们,我只能这样拘束着,更不能安心。

    你们要是真的为了我好,就离宫罢,在外寻个好归宿,我也能放心了。”

    “娘娘是放心了,就没有想过奴婢和芳芷?”杜衡反问道,“娘娘一旦放心,是打算做什么傻事?”

    “傻事?”陆辞虚弱地笑道,“与其每日困守在这凤仪宫中,本宫倒想辞去凤位,遁入空门,寻个清净的地方了此残生罢了。可你们……你们还有那么多希望呢,何必随本宫一样……咳!咳!咳……”

    “娘娘!”看着陆辞干咳不止,杜衡连忙将手帕递给她,又不停地安抚着她的背部。

    “娘娘没事罢?”

    陆辞摇摇头,片刻之后,揭开捂口的手绢,几滴鲜红的血块映入眼帘。

    “这……奴婢去请太医罢……”

    陆辞再次摇摇头,闭上眼叹道,“左右都得了两年的痨病了,咳血也不过是寻常事,何必大动干戈……”

    杜衡心疼而又恨铁不成钢地望向她,若非你这些年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怎么会像如今这样。

    陆辞道,“我以前常听老人说,说这痨病是不治之症,十痨九死,少则一两年,多则七八年……杜衡,若你还想要我走的安心些,你就应了我罢,左右,在这宫里也不过是等死罢了。”

    “娘娘,您别瞎说……十痨九死,这说明也并非是没有痊愈的可能啊,您的皇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您要是都医不好,那还有谁可以痊愈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非人力所能更改,我纵为皇后,不也得了这不治之症,不是吗?”

    “唉……”杜衡一声叹息,看着自己娘娘如此虚弱地模样,她倒是真生了几分动摇之心。

    “娘娘,要是您真的有了那样的心思,想着遁入空门,奴婢也不愿拦着您。只是,奴婢请求一直跟随着您,永不离弃。”

    陆辞诧异地望向她,听她解释道,“这十余年来,奴婢是跟着娘娘一路过来的,人情冷暖早已看透,要是让奴婢离宫,再经历一遍娘娘经历的事,奴婢也不愿,就只想陪着娘娘,了此残生而已。”

    “好姑娘,你真这么想,我也不愿为难你,”陆辞牵起杜衡的双手,诚挚道,“以后青灯古佛,咱们俩也能够做个伴。”

    杜衡点点头,却道,“不过娘娘,奴婢是答应了,可是陛下,他未必会同意。”

    “哼,”陆辞冷笑道,“我明日就去勤政殿寻他,就算这十几年的情分都烟消云散,看在彧儿的面上,他也该答应我。”

    闲窗烛暗,孤帏夜永,欹枕难成寐。细屈指寻思,旧事前欢,都来未尽,平生深意。

    ……

    次日,勤政殿内。

    龙涎香丝丝缕缕地从炉中升起,飘荡在整个房间之中。晏清禾就坐在一旁随意地翻着一本游记,心思却在别处,齐越则坐在龙椅上批改奏折。

    终于,合上最后一本,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齐越放松地望了一眼窗外,却发现屋外早已是阴沉沉一片。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齐越问道。

    “回陛下,刚过了申时三刻。”景安答道。

    齐越听罢,便随意猜测道,“待会儿想必定是有一场暴雨将至。”

    说罢,齐越看向晏清禾,笑道,“朕看你看了许久的书了,许久都不曾翻过一页。说罢,贵妃娘娘难得来一趟,找朕是有什么事情?”

    晏清禾嫣然一笑,合上书册,起身朝齐越走来,挽着他的手臂,俏丽道,“臣妾是来告状的。”

    齐越起了兴趣,好奇问道,“告谁的状?”

    “那可不能先说,陛下得先信了臣妾的话,臣妾再告诉陛下状告的是谁,又是个什么罪名。”

    齐越打量了她片刻,瞧着她眸中俏丽的光彩,只好无奈道,“行行行,朕信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好吧,那臣妾就勉为其难告诉陛下,”晏清禾舒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昨日之事,臣妾尚还有所疑惑——陛下为什么不提审五公主的乳母,看看她是否是受人指使呢?”

    齐越听罢,眼睑一沉,“原来你还是为了此事。”

    “怎么叫还?”晏清禾挑眉问道,“臣妾只是有所不解,才来向陛下请教罢了。”

    齐越冷冷笑了笑,“依你的意思,乳母的证词不可靠,那温美人身边的其他三人岂不也是未必说的是真话,已经审过的事,难道再审一遍就有结果?”

    “原来陛下是累了,不想再起纠纷,”晏清禾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继而问道,“但若臣妾说惠嫔与怡贵人确有勾结,陛下当作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