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青铜门外,四个大汉正在与天空中的怪物搏杀。
这怪物叫作人面鸟,是青铜门的守卫者。虽说叫它人面鸟,但其实这大鸟与《山海经》中句芒的关系着实不大。
它凶戾十足,任何想要闯入青铜门的人都要把命留在这儿!
面对密密匝匝的人面鸟群,四个人有些力不从心。还好此时青铜门已经打开,四个人边战边撤。
三个大汉逐渐靠近青铜门,有个黑衣的大汉伤势最重,落在后面,其余三人也没有帮助同伴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墓犯冲,攻击黑衣大汉的人面鸟是其他人的几倍之多。
抵挡攻击的间隙,男人看了眼逐渐闭合的青铜门。嘴角扯出抹凶戾的笑,竟是不管不顾,毫不防守,一味斩杀前面挡路的人面鸟,冲向青铜门。
好在他运气还不算太差,青铜门在他身后闭合。
沉重的关门声响彻整个门内空间。
黑衣男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倚靠在青铜门上。人面鸟抓破了他的后背,他能感受到自己应该断了几根肋骨,呼吸间全是血腥气。
眼睛此时也剧痛无比,在他后背沉睡的东西似乎也察觉到他的虚弱,开始争夺他的身体。
他勉强压制着疼痛,手上青筋暴起。
门外危机四伏,门内藏着世人皆追寻的秘密,能是什么安全之地?
他平息着自己沉重的喘息,在疼痛中找回自己对身体的掌控,起身迈向了黑暗之中。
他的眼睛很奇怪,自从那件事之后,眼睛在越黑的地方就看得越清楚,明亮的地方反而像个睁眼瞎。
青铜门内的空间寂静得可怕,地面不知是什么材质,有些像玉石,平铺一片,一眼看不到边际。
他看见比他先进来的三个人站在一个黑色玉石搭建的高台上,手电散落在地上,人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被什么汲取了灵魂。
他警惕着周围,迈步走向高台。
这个地面、高台连同几十级台阶似乎都由一整块墨玉雕琢而成,看不出任何切合的痕迹。
台阶两旁的护栏上刻着麒麟。
走上高台,有一张墨玉做成的书案,案脚与台面融为一体。书案中间放着一个四方凹形垫盘,四周刻着云纹,上面的东西不知被谁拿走了。
另外三人都朝着高台的一侧直立,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警惕着脚下与四周的机关。
走到靠近那三人,他突觉眼前一闪,似有一抹幽蓝的影子。
然后就是熟悉的身影纷至沓来。
阿爸教自己锻刀,额吉为自己制新衣,蒙古草原奔腾的骏马,北京城富丽的府邸。
少年肆意的张扬,全都在血色中付之一炬。
无尽的流浪。
没有家的人,在哪里都是流浪。
他看着自己从张扬的贵族少年变成胆大妄为的行客,看着熟悉的自己长成如今的模样。
黑眼镜此时还有心思想,自己以前还蛮帅的。
就像是上帝视角查看人生回忆,等画面里的自己狼狈地进入青铜门,回忆的画卷也逐渐弥散。
黑眼镜回过神,发觉身侧三人还沉浸在回忆里。
高台远处无尽的黑暗中渐渐出现一条路,幽蓝的光指引着人从一片黑暗走向另一片黑暗。
可惜此时国内还没什么小游戏,不然黑眼镜心里想的估计是关卡2。
下了高台,他顺着光的指引,迈向更深处。
在他身后,幽蓝的光线渐渐消失。
光线的尽头是一堵黑色的墙。
黑眼镜上手摸了摸,是软的。
手上用力,手却陷进了黑墙。
门内的世界似乎没有什么危险,而且,越靠近黑墙,他能感受到在自己后背的东西越安静。
此刻自己已经彻底察觉不到,就像它遇到了自己的克星。
黑眼镜沉思片刻,走进黑墙,渐渐融了进去。
在一片幽蓝中,洛远安靠在世界树下发呆。
青铜门开合的声音不算小,她知道有人进来了。
虽然不知过了多久,但自己又从那种濒死状态重新恢复了两成力量,想来门外的世界已经过了许多年了吧。
这么多年才来,张麒麟还真是不信任自己。
她没对张麒麟的不信任有任何情绪,似乎早就习惯了。
洛远安感受着体内的力量,两成力量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按照她的恢复力来说,不该只恢复成这样。
但在她的感知里,名为守护的力量,不得寸进。
她垂眸,想起了曾经与老师的对话。
“灵能就是所欲即所得,当你的欲望超过阀值,得到游离在宇宙中能量的认可,就可以觉醒力量。得到的认可程度越高或者认可你的能量等级越高,你的灵能潜力等级就越高。”
那时的她还是荒星上的一个普通人,对那个世界没有任何过多的欲望。
所欲即所得,听起来真唯心主义。
“老师,所欲即所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即使力量没有好坏,但人的行为总有善恶之分。恶欲永远比善欲坚定、强大,荒星外的世界不也是这样?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那时的老师叹息着揉了揉她的头,“寒光,你有这样的思考很好。善欲总是微小又脆弱,但正是星星点点的善欲,如同宇宙中无数微渺的星辰,如同寒夜里的微光,给予人安定与幸福。”
“寒夜微光?”她迟疑着。
“预言是一回事儿,现实是另一回事儿。寒光,我跟随命运的指引成为你的老师,并不是想要你一个小孩子去拯救什么宇宙。天塌了,自然有高个儿的顶着。你老师我还在,还轮不到你去逞英雄。”
“但我还是希望你的心里多一点点善欲,然后坚定地选择自己的路。”
洛寒光从来没有问过如果不坚定会怎么样,但她在塞拉星系见到过太多因为善欲破碎而灵能尽失的人。
那是一场,人间浩劫。
或许,我也失去了,名为守护的信念。
幽蓝之中,有人从远处慢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