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远安会去盗墓,完全是因为本源碎片好死不死只在墓里才有。所以即使心里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也还是得乖乖下地。
这盗墓之举,违心且违法,但好歹是义举。
但如果是为了盗取墓主人钱财去做这事,顺心但违法,且很没品德。
洛远安虽然不信因果报应这玩意儿,但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理念,是决计不会碰任何不必要的冥器的。
她本不该干涉黑眼镜所为,之前也曾把彼岸花给他,他摸点东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自从知道黑眼镜背上那异物就是他摸冥器惹上的,她就觉得这小瞎子的手不管不行了。
挣钱的生意很多,死人的东西还是少碰的好。
小命儿可比发财重要。
黑眼镜很听劝,从牛头山回来,后来一直都没再捡过冥器。
到长白山还是熟悉的流程,这次是按张麒麟上次带的温泉小道进的云顶天宫。
两人做足了准备才进了黑墙,好在运气不差,不至于次次都遇到异物。
二人百无聊赖地守在黑墙内,洛远安突然想起还有件事之前忘了做。
“天授是怎么回事儿?能不能解开?”当初说好的要问一问世界树,因为龙皇的出现和诸神星系的事耽搁,还没来得及。
黑眼镜听到她问,也想起这一茬儿,沉默地看向不远处的世界树。
等待世界树回应的同时,他还在心里悄悄思索,这树竟然能开口说话!
世界树摇摆树叶,沙沙作响。
它既不是树妖,又不是天道,话肯定是说不了的,只能说黑眼镜想多了。
洛远安与世界树似乎独有一套语言系统,明明它就是在那儿摇叶子,但洛远安似乎听懂了它在说什么。
“不能为他解开吗?他已经是张家最后一个起灵。”听到世界树的回答,洛远安半晌说不出话,心像被针扎似的,细细的疼。
得到否定回答,洛远安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怪谁,似乎谁的立场都没错,但就是促成了一个很坏的局面。
“安安,这树在说啥呢?”黑眼镜有些怀疑自己,他耳朵应该还可以吧。
洛远安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拉着黑眼镜盘坐在地上。
“它说,天授是为了保证张家一直守护青铜门的手段。”她嘲讽笑开,“张家人的长生,是谢礼,更是束缚。”
长生的确是许多人孜孜以求的东西,但对于张家人来说,他们漫长的生命只为自囚于守护的囚笼。天授?多么讽刺,她此刻无比支持当初康巴洛人的反叛。
“解不开?”黑眼镜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以,但是它不愿意。”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从张家古楼出来的族长会被天授,其他张家人可以随着张家覆灭获得自由。
可张麒麟怎么办?
不守门,他会陷入失忆的轮回;守门,云祁有龙皇陪着,张麒麟呢?
“你为什么救我,救龙皇?”她此刻有些不太相信世界树的善意。
树叶欢快地跃动,它在说话。
因为你们身上有更高级别的世界树的气息。
洛远安垂眼,所以救他们是好意,也是有利可图。
“救阿齐是因为他活着可以压制一个异物,救丫头,大概是因为这样我会更尽心帮你?”洛远安越想越心寒。
她以为,她以为……
“安安。”黑眼镜安抚地拉住她的手。
她总是把人想得太好,当初刚认识他也是,没两天就交付了信任。
洛远安回握,“没事。”
这件事没有是非对错,只是她情感上不能接受一切都是利用。
世界树也算阳谋,碎片她还会找,门也还会守。
算计是算计,救命之恩是真的,张麒麟也是真的。
“碎片我们会继续找,张麒麟也可以来守门。”她好似没有锋芒,语气平淡,“补全之日,便是约定结束之时。”
“天授,必须解。这是我们履行约定的前提。”
树叶摇晃,权衡利弊,它答应了。
但张麒麟必须进入青铜门,它才可以动用本源力量解除天授。
青铜门内难以察觉时间的流逝,洛远安惦记着张麒麟,陈皮家的小崽子也快出生了,二人商议后决定先出去一趟。
张麒麟没这么快回来,可以让给张隆省帮忙带话,回来了就到青铜门来一趟。
临行前,世界树毫无芥蒂地又往洛远安珠子里装了抹蓝光,先前那个已经随着上次吸收穷奇雕像的碎片能量一起收了回去。
洛远安怔了怔,还是收下了。
下山已经是1959年初夏了,二人先给张隆省递了消息,才去往长沙。
张启山现在那边态度不明,两人也不敢大意,易好容才进了长沙城。
他俩扮的土夫子,进入陈家倒是不难。
可能是因为易容得不算走心,陈皮一眼看穿。
屏退左右后他才开口,“来晚了吧。”
他家崽子满月宴都办过了,这俩才来。
“这不是在的地方不好看时间,又不通消息嘛,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洛远安理亏,尽力找补。
“阿娇和孩子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叫什么?”说着她拉了拉黑眼镜,对方意会拿出个红盒子。
“这是我们送给小家伙的礼物。”是个做工精致的一个小金锁。
这做工他俩干不来,是找金器店师傅打的。
“阿娇在屋里休息,孩子奶妈在带。”
“女孩儿,叫陈雯锦。”
陈皮有问必答,说着就接过红盒子,起身带他们往里走。
王阿娇身子弱,生陈雯锦简直要了她半条命。这月子一坐就是三个月,现在身体还没好全。
他们到时王阿娇恰好醒着,正靠在床头与佣人说笑。
“四爷。”佣人率先看到三人,见了礼,在陈皮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四爷。”王阿娇见了陈皮,柔柔喊道。
洛远安与黑眼镜对视一眼,他俩像极了电灯泡。
陈皮往床边走,王阿娇这才看到他身后的两人。
“师叔,黑爷。”陈皮这师叔是女的,她也不好喊黑眼镜师叔母。
至于喊黑瞎子?陈皮敢,她可不敢。陈皮可是连他自己的师叔都不喊。
虽是夏天,王阿娇还是盖了床厚被,陈皮为她压了压被角。洛远安笑着应声,又关心了几句王阿娇的身体。
没一会儿奶妈就带来了襁褓中的陈雯锦,洛远安凑上前一看,是个水灵灵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