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远安听到老人出声,看了看盯着自己十分激动的老人,又看了看自己身后,发觉这个老人喊的是自己。
陈旭生也有些不敢置信,他爹喊这个小姑娘什么?
洛远安迟疑着问道:“你是在喊我吗?”
老人还以为是自己老了,对方认不出来了,急忙重新介绍自己。
“洛爷,我是小陈啊!之前在红府,一直给您开车的那个!我还经常给您送早饭呐!”
“您最爱吃南街的酸辣汤粉和小笼包。”
老人絮絮叨叨,生怕洛远安记不起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爸。”打断他的是陈旭生,“你认错人了吧?”
他爹在长沙大户人家当司机这事都过去二十四五年了,就算他口中的洛爷当时还是个婴儿,现在也该二十四五了,怎么可能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岁的小姑娘!
就算那个洛爷长得显小,谁家婴儿或者一两岁的孩子能记事儿啊?更何况你还只是个司机。
还有一个漏洞,谁家那么小的孩子吃酸辣汤粉和小笼包?
所以肯定是认错了!
“洛爷我怎么可能认错?你真当我老眼昏花了?”他可是跟着红家二爷那么多年的人,不算什么大人物也不会是个纯粹的小卡拉米。
陈旭生撇嘴,“那你多问问这阿妹儿,刚好她失忆了,如果真是爸你认识的人的话更好。”
话是这么说出去的,心里是完全不相信的。
以他多年干警察的经验担保,远安是洛爷的可能性等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洛远安失忆了,小陈,哦不,现在应该叫老陈了。老陈一脸爱怜,“洛爷,您……您……”
说什么呢?他想不出来,只觉得有些心痛。
陈旭生很笃定,洛远安却有些相信老陈的说辞。
她并不知道老陈已经辞职二十多年了,但这十年,她的外貌一点儿都没变。
还好三年的时间不算长,人的外貌没有变化也不是稀奇事。若是在池姚待得再久一些,她怕是要被那些人当作妖怪给烧死。
发现自己不会老之后,她也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什么山野精怪。而且之前鹿留救她时那一片星空,她这十年里从来没在哪里见过。盛夏繁星点点的夜空不及其二分之一。
七年下来,她有些怀疑自己的方向走错了。或许不该去村子里找,应该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或者干脆去大城市出个名,等着认识她的人找过来。
反正现在时局也好了,不用担心动不动就会被挂牌。
即使今天没有被举报,找完这座城,她也是要去公安局的。
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竟然遇到了一个很可能认识她的人。
洛远安努力地在记忆碎片里扒拉,极力想证明自己认识这个老人,但是事与愿违,她什么都没有想起。
“抱歉,我相信你的话,但是我暂时还想不太起来,不是故意忘记你的。”
“你可以跟我讲讲之前的事吗?”
听了这话,陈旭生的心都要化了,更何况老陈。
三人又进了公安局。
因为红家的特殊,老陈不准陈旭生旁听,陈旭生本来还用自己的警察身份据理力争,却被他爹一个巴掌拍在身上,最后老老实实地在外面坐下了。
洛远安与老陈面对面坐下,老陈将他知道的所有事情娓娓道来。听着老陈的话,洛远安脑海里的那些记忆碎片似乎也在重组弥合。
她好像真的看到一座富丽的红府,一个幽静的小宅,还有一个年轻的司机。
“你认识一个人吗?我只记得他戴着墨镜,总是穿着黑黢黢的衣服。”
“您是说黑爷吧!”
老陈还记得初见黑眼镜是在一个清晨。说是清晨也不太对,因为他是去给洛远安送早饭的,但洛爷从来都是上午吃早饭。那日洛爷上午有安排,他去得稍微早些。
大早上的一个男人从洛爷家院子里出来给他开门,说实话,真的有一点吓人。
要不是洛爷在里面说话,他都怀疑自己走错路了。
进去更不得了,那戴墨镜的怪人还给洛爷做了早饭。
“他叫什么名字?”洛远安现在也总算知道自己完整的名字了。
她看过不少小人书,书里的主角失忆的时候明明至少都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就她什么都记不得也就算了,这么久都还不恢复!
“名字不知道,道上都称他为黑瞎子。”
洛远安已经知道所谓的道上就是盗墓,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好身手是用来盗墓的。
一想到这双手以前摸过尸体和白骨,稍稍微有点儿吃不下饭。
“他是个瞎子?”难怪戴着墨镜。
她见那些瞎眼艺人就是这么装扮的。
“不算,应该是畏光症。”
“那我去哪里可以找到他?”洛远安得知了这许多事,主要关心的还是那一件。
“抱歉洛爷,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和红府联系了,并不知道黑爷的动向。”但这不代表他不能说点儿其他的。
“红府在五三年的时候就搬到了北平,那之前的一段时间您和黑爷也在北平住。不如您往北平去,就算找不到黑爷,找到二爷也行。”
“二爷家大业大,肯定不会轻易搬离北平,比黑爷好找很多。”
老陈提到二月红,洛远安还真从记忆碎片里找到一个人,穿着桃色长衫,看不清脸。
既然如此去,那就转道去北平吧。
谈话结束,老陈热情邀请她到家里做客。这次她没有拒绝。
陈旭生非常想知道他俩在里面聊了什么,他爹不会告诉他,这个小姑娘也不说,急得他抓心挠肝。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偶然间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跟媳妇儿一起坐火车去北平遇到的一男一女。
“秀芳,你还记得我们年轻的时候去北平在火车上遇到一男一女,那个男的一直戴着副墨镜吗?”
秀芳被他闹得睡不着,闻言也思考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
那人实在奇怪,不然时隔这么久,她不会还记得。
“你看我爸说认识的这个阿妹儿,像不像之前那个戴墨镜旁边的那个女孩儿?”陈旭生越想越觉得像,洛远安也在找一个戴墨镜的,这姑娘不会这么多年都没变老吧?
如果真是这么不科学,他爹真认识这姑娘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陈旭生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凌晨跑到他爹睡觉那屋把人摇起来,轻声说了自己的猜测。
收获了他爹给他的一个脑瓜崩,和一句“这些事儿少打听,给我烂在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