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来了,原本的打扫计划就得往后挪,总不能把人晾在一边不管吧!
但二月红活了一百多岁,人情世故那是信手拈来,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的师妹呢?
“洛姐,这是红远,我的孙辈。”二月红指了指坐得远些的红远。
“小远,这是你师叔祖,喊洛爷就是。”
“洛爷!”红远起身作揖。
他知道这位师叔祖,但没想到这么年轻。不过想到自己小师叔身边那位,心里倒是没有过于惊讶。
洛远安有些不自在地打了个招呼。
自己这辈分也太高了吧?
二月红也知道她没记忆有些不自在,支使红远去干事儿。
“小远,你闲着也是闲着,看看有什么事是你能干的,去帮帮忙,我自己和你师叔祖说话就行。”
红远哪里敢说自己不想干,当即就卷袖子。
“不用不用,哪有让小远干活的道理!”洛远安连连摆手,打发人也不是这么打发的啊!
洛远安侧头看了眼张麒麟,张麒麟心领神会,默默起身扯过了红远手中的帕子擦柜子去了。
“张爷干得,他怎么就干不得?”二月红佯怒。
红远端着两只露出胳膊的手,有些无措。
不是,我的亲爷爷诶,我这都快四十了,您能不能别玩儿我!
“张爷,我来干就行,您坐着吧!”红远主动去抢帕子。
一下,没扯动。
再来一下,还是没扯动。
微微仰头一看,张麒麟正默默看着他。
洛姐不好意思让客人干活,他当然不能放。
北平富豪榜在榜选手,我们的红远同志表示,有时候真的想逃。
洛远安见两人都不动作,也不拘谨了。
“张麒麟,把帕子给他吧!”不然这位孙子辈的大叔要被训了。
张麒麟从善如流,立马松了手。帕子那头失了力,红远手上又在用力,一下子还被整了个趔趄。
洛远安憋笑,回答二月红问题去了。
洛远安讲了这些年自己的经历,二月红也絮叨了些家常。
有丫头离世的悲苦,也有后辈子孙成家立业的欢欣。
他也讲了些糗事,主要是红瑜的。
比如那虞姬小人浸了水,竟然长出了一小棵木耳。又比如红瑜摔碎了洛远安送给二月红的桃花石,被他好一顿罚。当然,前面那事儿也被他数落了好半天。
若是黑眼镜在,肯定会得意地告诉洛远安,安安送给他的木头小人儿,可被他好好收藏着呐!
下午鹿留带着解语臣又来了,不知道这俩霸总怎么这么闲。
据鹿留讲,解家有许多产业,最挣钱的是一个叫宝胜的公司,主要经营古董拍卖业务。解语臣作为解家家主,一天天忙得飞起。他这个养娃的也莫得空闲。
除了宝胜,北平还有家主营古董拍卖的大公司,叫新月饭店。鹿留非常豪气地给了洛远安一张黑卡,表示那里面饭菜味道一绝,有时间就去尝尝。
王胖子当时看着那黑卡眼睛都直了,不过洛远安也不好把黑卡直接给他,只好承诺过两天跟他一起去长长见识。
解语臣笑着说新月饭店下周一有拍卖会,他回去让人拿张拍卖会的请柬过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看个热闹。
几个操作下来,王胖子直接一口一个花儿爷,叫得格外麻溜。
“二爷爷,师叔,远哥!”他俩到时二月红还没走,解语臣依次见礼。
二月红是他师父没错,但他爷爷解九跟二月红是一辈的,他若是喊二月红师父,二月红同不同意暂且不论,陈皮估计会拎着九爪钩找上门来。
“小花和鹿爷来了!”二月红笑得和蔼极了。
“二爷。”鹿留走在解语臣身后,只跟二月红打了招呼。
“鹿爷!”洗完碗坐在一旁发呆的红远站起身见礼,同时第n次恨自己的辈分太低了。
“鹿留,小花,快坐!”洛远安起身给他二人搬凳子。
“不坐了,我们就是给你送请柬过来,待会儿还有生意要谈。”话是鹿留说的,请柬是解语臣递过来的。
洛远安接过烫金请柬,“这东西随便找个人送过来就行,何必麻烦你们俩又跑一趟。”
“顺路的事儿!”解语臣笑得温和,“我猜二爷爷今日肯定也在师叔您这儿,前些日子忙,没去府上探望,今日也好歹见上一面。”
“见我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二月红嘴上这么说,笑容却比谁都灿烂。
“你这都二十四了,打算什么时候娶妻啊?”
解语臣的笑容滞了一下,随即像是没听到一样说道:“我跟鹿留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
也不等二月红吹胡子瞪眼,拉着鹿留就往外走。
洛远安看着被拽走的鹿留哈哈大笑,“小师兄,你就别乱问了!”
二月红觉得自己很无辜啊,“我这不就问问嘛!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东西要讲究一个缘分,催是催不来的!”洛远安自己也是养孩子的,对这方面很看得开。
王胖子能遇到真心托付的另一半最好,遇不到也不能强求。她可不要当催婚大妈和恶婆婆。
二月红叹了口气,算是认同了。
他这些年身体还算不错,但自从两年前大病一场,红瑜那败家玩意儿把他的桃花石摔碎之后,总有种大限将至的错觉。
比起错觉,二月红更相信那是将死之人的直觉。
他这一生其实很圆满,家和业兴,没什么遗憾,除了洛远安。
自从黑眼镜二十多年前带回消息,他总是时不时在想,若是没有那疏忽,若是洛姐找到红府那日就见到他,若是……
可是没有那么多可能,他等了一个十年,两个十年,很怕自己死了她还没被找回来。
也怕她回来了自己却死了。他只好时不时在家里提起洛远安,不让后辈忘记她。若是有一日自己死了,她却找了回来,也不至于没人认识她。
当年长沙城人尽皆知,洛爷可是红家洛爷。
在家里又待了三日,正是周一,新月饭店拍卖会的日子。
黑眼镜估计也不会卡着这时间到,洛远安、王胖子、张麒麟三人收拾得人模狗样地就去涨见识了。
解语臣很贴心,知道他们没车,还特地派了车来接。不过他本人有事儿没来,解家司机带话说是晚点才能到。
还顺带送来了三个新款手机,里面存了两个电话,一个是鹿留的,一个则是他的。
洛远安感慨人家这孩子有钱又贴心,再扭头看看王胖子那不值钱的样儿,好吧,该反思的是她。
为什么不能让孩子出生就在罗马呢?
回头她一定找鹿留学习生财之道,让她家胖爷也能够随便花花花!
“三位好,参加拍卖会需要一下出示您的请柬。”新月饭店就是气派,店大也就算了,还很有仪式感地铺了红地毯。台阶上左右站着穿黑西装的安保,最里面是穿旗袍的礼仪接待。
虽然已经算是春天了,但这天气穿旗袍怕还是冷得很。
解府的车新月饭店的人其实认识,但这三位面生得紧,他们不好直接放人进去。
王胖子小步一跨,有些神气地从西服口袋里掏出请柬递了过去。
礼仪小姐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随即躬身将请柬还了回去。
“三位里面请。”
王胖子接过请柬,在洛远安憋笑的表情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进了门,新月饭店里的人就将他们引到大厅的桌前坐下,随即又递上一本菜谱。
要说这新月饭店聪明呐,拍卖会饭点刚过就开场,参加拍卖会的人懒得跑,自然就会在他们这儿吃饭。
王胖子接过菜谱正要装波大的,一看菜单上的价格却直接吓傻了。
他不信邪,眨了眨眼睛又看了一遍。
好像没看错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