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可能回去找顺子,四人走到连天廊边上往下望,发现下面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宁他们。
连天廊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四周的冷烟火把墓室照得通明,墓室中央有一个倒金字塔的棺井,井里外圈是八具黑棺,内里放着一具被打开的玉石棺椁。
那玉石棺椁里,正源源不断地爬出蚰蜒来。
又是这虫子,无邪觉得自己太阳穴都要跳炸了。
“救不救?”王胖子问道。
阿宁手下只剩十几个人了,此时正与围过来的蚰蜒苦战。
潘子摇头,“等他们再死几个。”
现在把他们救下来,他们人多势众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吃亏的还是自己。
王胖子嘲笑,“那还不如不救。”
“这样,我在这儿给他们一梭子,死得快!”
无邪也拿不定主意,阿宁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救了他们他怕她又拿自己挡机关,但是不救,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去死,他又确实做不到。
“吴三醒在里面。”张麒麟说话间直接拔出黑金古刀,人翻到连天廊外,却没有跳下去。
“我三叔?”无邪惊喜,盯着下面的人正要仔细辨认,张麒麟却突然一刀往下斩去。
下一刻刺耳的叫声响起,那只尸胎竟然躲在了连天廊下。
张麒麟左手攀着连天廊的木板,右手刀光不停,尸胎被削了半个脑袋,直直坠了下去。
张麒麟也不肯就这么放过它,左手一松,人也直接跳了下去。
这可有六七米高,张麒麟这一跳,看得无邪心惊胆颤。
“小哥!”无邪扑到木栏边上大喊,下头阿宁他们也在这时注意到他们。
张麒麟跟吊了威亚似的轻松落地,一刀削掉尸胎另外半个脑袋。尸胎身体挣了挣,到底还是饮恨西北。
不过尸胎死了,蚰蜒群可还没退。
张麒麟本想用黑金古刀划开手掌,但瞧着那沾染了黑色汁液的黑金古刀,到底还是有一点儿洁癖。
他从身上摸出把小匕首,在掌心一划,划破的手往外一甩,血液洒落在他四周。
蚰蜒跟蛇遇到雄黄一样避之不及,也不包围阿宁他们了,直接全军撤退,只留下一地尸体。
有人的,有蚰蜒的,还有尸胎的。
一时间众人都被硬控了几秒。
连天廊上的三人绑好绳子往下爬,这边张麒麟也与阿宁他们会合。
吴三醒的状态很不妙,张麒麟掀开他头上的登山帽,发现这人老了不少。他衣服上全是黏液,胸口全是烂穿个,断掉的蚰蜒尸体在里面化脓。
张麒麟也不耽搁,小匕首放在火上一炙,挑起了蚰蜒。
吴三醒人还醒着,这一烫,稍微恢复了些理智。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却没发出声音,张麒麟看他那唇形,应该是在问无邪。
“后面。”张麒麟惜字如金,回答完又是一刀子划在吴三醒身上。
无邪从连天廊上爬下来,赶紧就往阿宁队伍这边跑。
她手下的外国人很警惕,一半人跟看鬼似的看着张麒麟,另一半则防着他们仨。
“阿宁,是我,无邪!”
无邪嚷嚷着自报家门,这时候他可没心思跟阿宁瞎掰。
阿宁愣了下,倒是不算太意外,毕竟小哥还挺好认的。
刚刚张麒麟闪亮登场,她都以为有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了。
虽然不相信神话,但美好的幻想还是可以有点吧。
不过说实话,她是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遇到熟人。
“你们怎么在这儿?”阿宁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放下枪。
论道德品质,这伙人可比自己的要高。
“我说我们是路过你信吗?”王胖子斜抱着枪笑咧咧地回答。
王胖子有心思打趣,无邪和潘子挂念着吴三醒,直接冲到张麒麟面前。
果然是吴三醒。
那是一张十分邋遢的脸,只是几个月不见,头发直接斑白,无邪险些没认出他来。
看着张麒麟挑虫尸,无邪觉得疼的那个人仿佛是自己,手止不住地抖。
他以为吴三醒这么聪明,有这么多布置,一定会在某间墓室里冒出来,说他在这儿等自己很久了。或者会在危急关头出现,力挽狂澜。
但他就这样半生不死地出现了……
悲伤、愤怒涌上心头,无邪此刻真想把这个就知道耍人的老家伙揍得嗷嗷叫。
但他没有动。
他颤抖着手,突然觉得可笑。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潘子见吴三醒这样,瞬间暴怒。他一把扯住离自己最近的老外,直接给了对方一拳。
其余人应激,有的冲上去把人制住,有的直接端起了枪。
“你们他奶奶的对我家三爷做了什么!”潘子血性上头,一点儿不带怕的。
“别冲动别冲动!”王胖子赶忙上前打圆场,人家人多势众,你咋还敢这么闹呢?
这一人一梭子,他们几个能被打成筛子。
“不是我们。”阿宁皱眉,“我们在棺井里发现他的,想着他肯定知道不少东西就把人带上了。”
结果刚带上人,没走两步蚰蜒群就围了上来,就挺晦气的。
“潘子,你冷静点!”无邪紧了紧手,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也上前拦住潘子。
“如果真是他们,他们被包围的时候就丢下三叔了。”
潘子热血暂熄,听了劝,恶狠狠地示意制住自己的人放开。
阿宁摆了摆手,几个老外不满地放开潘子,任由他走到吴三醒身旁蹲下。
阿宁队伍里的医生也围过来看,张麒麟处理伤口的手法很麻利,不一会儿就扯出了所有的蚰蜒。医生很贴心地给吴三醒进行了缝合,缝合完后又给他打了针抗生素,盖上了毯子。
“这位小哥,你的手也处理一下吧。”医生示意张麒麟把手伸出来。
无邪这时才注意到张麒麟左手还在冒血。
他心里歉疚,从医生那里拿了纱布、酒精和止血药粉,拉着张麒麟坐下。
张麒麟就任由他拉着,张开手随他去,即使伤口上淋上酒精也面不改色。
“小哥,谢谢你。”
将白色的纱布绑好结,无邪看着张麒麟低垂的眼,心里泛起涟漪。
无邪想,张麒麟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