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这个不眠夜。
“先生，这是运算部门给出的最新数据。”身穿黑色训练服的男人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办公桌后闭眼按压眉心的中年男人。
“又提高了？”中年男人，也就是汪家首领接过文件随口问道。
“除了跟那两位走得近的无法继续测算，其他人的危险指数基本同步提升了0.6个百分点。”穿着训练服的男人回答。
“呵。”汪家首领嗤笑，眼里尽是阴狠，他随手翻了翻文件就大力将其扔在了桌上。
“人都到位了吗？”
“只等您吩咐了。”男人回答完又报告了眼下的基本情况，“九门在巴乃的主力进入张家古楼已经三日，汪幸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霍家不知得了什么消息，派人往青海去了。在巴乃的其他人暂时潜藏在暗处，等九门的动作。”
“那位和裘德考公司的人一起行动，昨日晚间传回消息说他们已经全员进入塔木陀。”
“古潼京里我们的人一无所获，那东西应该就在黑瞎子手里，需要让他们设伏夺取吗？”
“洛远安、张麒麟、黑瞎子，你觉得我们的人能在他们三个手里撑多久？”汪家首领倒不是对自己人没信心，主要是确实不敢高估自己，低估对手。
汪家，靠的就是永不低估对手，提前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才屹立这么多年。
“西王母宫是张家人建的，不要贸然出手，打草惊蛇。”他露出个笑，“她不就是想逼我们动手好一网打尽吗？”
“如果她用那种能力对付我们，我们的确没什么好办法。”
“但谁输谁赢可真不一定。”拼命拼不过，但拼阴险、拼谋略汪家还没怕过谁。
“明白。”
“汪森，西王母宫那边的后续你来负责，等运算部门撤离完毕，就让汪灿他们撤出基地。”
“撤离？”汪森惊诧，“您认为他们会找到基地来？”
“他们想摧毁汪家就一定会来。”就跟他们击垮张家也是在其祖地发出致命一击一样。
“那您……”
知道汪森的未尽之语，汪家首领笑着往后靠，“我是汪家首领。”
“汪家存在的这几百年有成百上千个首领，这其中可没有哪一个会放弃我们汪家自己的地盘。”
“可没有您的引领……我们……”汪森还想再劝，却又被汪家首领打断。
“汪家有运算部门就够了，至于首领嘛，我看汪灿天赋就还不错，是个好苗子。”
“汪家可以有无数个首领，但只有我们的理想信念被承袭，汪家才一直是汪家。”
汪森低头，“我明白了，先生。”
“汪森，不要让我失望。”汪家首领像个对后辈寄予重望的长者一样露出坚定又温和的笑。
汪森单膝下跪，以一种绝对虔诚地姿态在汪家首领面前俯首，“汪森定不辱使命。”
汪家首领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出去吧。”
“是。”汪森起身走了出去，临走前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穿过灰色的长廊，连过数道门禁，他终于来到自己的目的地。
汪家的运算部门是一个科技与玄学并重的部门，这里的三台超级电脑都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容器，而这个容器内部，竟然放着一个青黑色的东西。
像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你来做什么？”见到汪森，一个女人皱着眉走了过来。
“你们什么时候能撤完？”汪森没有看朝他走来的女人，只盯着玻璃墙另一面的巨型容器。
“你是想问，什么时候能让那些小鬼撤走吧！”女人嗤笑，“汪森，你还是这么妇人之仁。”
“对同伴施予援手，我不觉得这是错误。”汪森终于侧头给了女人一个正眼。
“真是奇了！”女人直接靠在玻璃墙上笑道，“我们汪家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好儿郎。”
“你可以跟我分享分享你是怎么蛊惑先生的吗？能让先生违规压下我们的报告，还继续放任你出入机密的场所。”
汪森只是一个眼神就压住了女人还要说出口的嘲讽话，“你是他妹妹，所以你说我两句我也懒得跟你计较。”
“但你别忘，你是汪家人，先生是汪家首领，而我勉强可以算你上级。”以下犯上是汪家大忌。
女人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她想就着汪森的话反驳，但却忍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那些质问。
一旦表现出太在意她哥的死亡，她就不再适合在运算部门工作。
最后这场谈话不欢而散，但汪森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运算部门大概明天一早就能撤完。
“父亲，您找我。”刚从训练场下来的汪灿在汪森面前站定。
“收拾东西，明天一早有任务交给你。”汪森看着快要到他胸口的男孩儿心里涌动着一股难言的情绪。
“是。”汪灿点头乖乖应下。
汪森低头看着男孩儿的头顶，没有开口说话。
两厢沉默，寂静蔓延。
最后还是汪灿开口打破沉默，“父亲，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汪森沉默几秒终于开了口，“如果有机会离开汪家，你想去哪儿？”
汪灿肉眼可见地绷紧了身体，他以为这是任务前的测试。
运算部门总喜欢搞这些，父亲原本不是很讨厌运算部门吗？为什么今天突然问自己这种问题。
“我不会离开汪家。”怕自己的回答不够真诚，他又补充道，“是父亲您把我捡回来，汪家就是我的家，我是不会离开的。”
“当初我捡到你，你一直嚷着要找你弟弟。离开汪家，你就可以去找他了。”
“我弟弟和我是双胞胎，从小长得一模一样。我听说运算部门很厉害，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真要找他，进入运算部门不是更快吗？”汪灿抬起头，眼神中充满疑惑。
“父亲，您是在考验我吗？”这种考验似乎有点太不尊重人的智商了，虽然他还只是个小孩儿。
“不算是。”汪森低头笑了笑，“先生让汪家所有十岁以下的人明天一早撤离基地。”
“特地夸了你，说你有首领之资。”
“但作为你的监护人，我想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选当首领。”汪灿双眼死死盯着汪森，他不信这是友好的二选一。
而且在汪家，他过得其实也不算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