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女儿，林佳氏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她再给那小畜生一次机会。

    若是他就此绝了一些心思也就罢了。

    可他要是没绝了这份心思，那她绝不会让他活着！

    她虽然懦弱，但为了女儿，为了她的孩子们，她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就算是日后有什么报应，那就报应到她一个人身上吧。

    想到这里，林佳氏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京城，贾府

    “老太太，姑老爷和老爷们到二门了。”

    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了进来，对正望眼欲穿看着外面的贾母道。

    “当真？”贾母的神色就是一喜。

    “是的，姑老爷就快到了，老爷请奶奶姑娘们回避一下。”小丫鬟笑眯眯的道。

    李纨和王熙凤闻言连忙站了起来，李纨冲家里的几个姑娘们招了招手。

    一行人起身走到了屏风后面。

    正厅一时间只剩下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和林黛玉四人。

    林黛玉一直眼含期盼之色的盯着门口，待到帘子被掀开，看到那身着青色衣衫的清瘦男子后，

    林黛玉的眼眶就是一红。

    “岳母。”林如海进来以后就向贾母行礼。

    “贤婿！”贾母也是老泪纵横，她颤颤巍巍的起身，由丫鬟扶着走到了林如海身边。

    算起来两人已是有十年没见面了。

    这回再一见面，心情自然与以往不同。

    众人对坐着哭了一会儿后，王夫人开口说话了。

    “老太太，您别只顾着哭。姑老爷还没和林丫头说话呢。”

    贾母闻言连忙拿帕子擦起了脸，又对林如海道：“瞧我，一看到你就想起敏儿……”

    说到这里，贾母的声音不由得哽咽了一下。

    林如海想起爱妻，眼中也闪过一丝黯然之色。

    林黛玉见自家外祖母和父亲说着说着又感伤了起来，便拿帕子给贾母擦了擦脸。

    贾母这才回神，她顺势牵过林黛玉的手，对她道：“快去见过你阿玛。”

    林黛玉连忙起身过去同林如海行礼。

    见爱女不仅面色红润，言行举止比之往日也多了丝爽利之感。

    林如海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他示意林黛玉起身以后，又和贾母说了几句话后便提出要告辞。

    贾母苦留他在家中用膳休息。

    林如海笑道：“岳母爱惜赐饭本不该辞。只家中妹妹妹夫后日就要上门拜访，总得回去把家里收拾一番。”

    林佳氏是林家的姑奶奶。

    姑奶奶回去确实要好生招待一番。

    贾母也不是那等不讲理的人，闻言便也没有再留林如海了。

    林如海便带着林黛玉回了林家。

    第三日，石文炳带着林佳氏以及两个儿子亲自上门拜访。

    对林如海这个具有真才实学的大舅哥，石文炳还是很尊重的。

    他自幼时便喜好读书，奈何在科举一途也走不出什么名堂。

    最后只能走家里的路子进了官场。

    虽则他本身是一个颇具才干的官员，但人对年少时的愿望总是有些执念的。

    石文炳的执念就是科举。

    原本他想让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走科举之路的。

    奈何这两个儿子觉得横竖他们都能走家里的路子进官场。

    既如此，又何必要那么辛苦的读书呢。

    石文炳虽是恨铁不成钢，但强扭的瓜不甜。

    他也只能就这么算了。

    两番见礼过后，石文炳和林如海以及两个儿子去了前面书房。

    林佳氏及两位儿媳则和林黛玉一道回了内院。

    来之前，林佳氏已经将若水的意思告诉林如海知道。

    故而，石文炳和林如海叙了两句家常后便提起了正事。

    “此事昨日我那二舅哥刚刚跟我提过。”林如海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自己之前可是完全不知道这一回事。

    石文炳便笑道：“我们也猜着你必定不知道此事。不然你就直接跟我们说了。”

    林如海见他信任自己，便也不再多言，而是笑着问石文炳：“那你的意思呢？”

    各大家族之间向来都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这样家族之间关系才能更加的紧密。

    林如海虽然对贾家越过他来求瓜尔佳家有些生气，但也不至于为此故意拦了贾家的道路。

    若是石文炳那边刚好有空缺，而贾家这里又有合适的人的话，他是不介意帮忙搭一下桥的。

    石文炳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沉吟道：“自然是还有名额的，只贾家那边也要有合适的人。”

    那意思就是说我可以给贾家留人，但你林如海必须要保证贾家送来的人不能是草包。

    “这个是自然的。”林如海笑道。

    两人就这么在不经意间把贾家的事情这么说定了。

    再之后无非就是要讨论太子妃那边的事情了。

    这个不仅是瓜尔佳家的大事，也是林家的大事。

    “前番时日，太子跟我说，想见一见你。”石文炳对林如海道。

    林如海闻言正色道：“明日万岁爷要召见我。”

    他是巡盐御史。

    如这样的职位，一般都是皇帝心腹才能做的。

    故而，林如海回京后是势必要去见康熙的。

    石文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慎重之色。

    他不由得往门外看了一眼，就见自己的两个儿子正站在廊下说话。

    他们离的那样远，应该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石文炳终于放下心来，转头问林如海：“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还想在巡盐御史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吗？”

    石文炳和林如海都是人老成精的人。

    故而两人对太子的前程并没有那样的乐观。

    当然这不乐观仅仅是因为他们觉得康熙现在正是年富力强，

    因此他对太子并不会生起惧怕之心。

    但是待到他体衰之后，再看彼时正年富力强的太子可能就不一样了。

    有些事情他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玉儿年龄渐长，也到了该找婆家的时候。”林如海微微一笑道。

    “况且我已年近五十，却仍无子嗣。即便不为了自己，为了列祖列宗和玉儿也要挑一个嗣子教养才是。”

    “还是回京里来好。”

    也就是说他打算把差事给辞了。

    “万岁爷必不会允。”石文炳道。

    他们的猜测只是以后。

    至少现在万岁爷对太子还是没有那样防备的。

    林如海是太子妃的舅父。

    万岁爷现在又想抬瓜尔佳一系的人起来跟赫舍里家抗衡。

    他不一定愿意让林如海退下来。

    况且于石文炳自己而言，他只是想跟林如海讨论是否退下来。

    但未必希望林如海现在能退下来。

    林如海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石文炳明白林如海的意思，但依旧不解。

    林如海叹息道：“要退的话不如就早点退。”

    与其等到真的到了万岁爷怀疑太子的那一步，还不如提前退下来。

    石文炳恍然，继而又有些愧疚的看着林如海：“都是为了我们家才耽误了你的前程。”

    林如海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亲戚，不说两家话。”

    况且他想退下来也不单纯是因为太子和太子妃。

    想到江南这两年的局势，林如海眼中闪过一丝幽光。

    第二日一早，他收拾妥当后去了乾清宫面见康熙。

    其间，他果然提到了请辞的事情。

    康熙闻言果然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