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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上天玄州,极乐长安
    面对姬旦毫不掩饰的威胁,姬鲜是紧咬牙关一言不发,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那张几要沉出水来的脸皮上边,神色更是一变再变。

    想我姬鲜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崇高?

    竟被你如此百般羞辱!

    此仇不报,我姬鲜誓不为人!

    咱们,山不转水转,姬旦,你给我等着!

    此时,王叔子干率朝歌驻守张奎等人相迎而来,姬鲜那张阴郁的脸皮立刻为之一变,洋溢出最为真挚的笑容,忙躬身走上前去极力讨好。

    不料这王叔子干,却只是与自己简简单单客套几句便抽身离去,直接忽视了自己主动上前攀谈结交之意,反倒将视线放在那姬旦身上。

    而在这姬旦的视线当中,满头华发再加这佝偻清瘦的王叔子干,身上那件厚重的大氅颇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

    活脱脱就像一位身体孱弱喜热畏寒,日薄西山油灯将枯的垂暮老人,而不是一位手握大权身份显赫的大商重臣!

    只见这王叔子干朝自己走来,还未行至面前,那爽朗而又不失亲切的问候已主动响起:“贤侄定是此次代表西秦雍州出使上天玄州的使团代表,西伯侯姬昌四子姬旦!”

    话音刚落,人已至面前,那佝偻的腰身猛然抬起,原本有些喧宾夺主的大氅立刻服服帖帖披在身后,挺起胸膛的王叔子干竟与姬旦同高。

    王叔子干那久居上位,浸染而成的那股仿佛深入骨髓的贵气与威严,在此刻展露无疑,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登时间迸出点点精光,教人不敢小觑。

    二者四目相对,王叔子干逐渐敛没眼中精光,那挺起的胸膛又缓缓弯曲而下,又恢复成往日那好似人畜无害,仿佛只是邻家普通平民百姓姿态的他,眼神逐渐温和。

    看着眼前毫不怯场的姬旦,由衷感慨一句:“果真与你父亲年轻之时一模一样!”

    而姬旦亦是不卑不亢,双手抱拳恭声说道:“西秦雍州使团,见过王叔子干大人!”

    王叔子干摆了摆手:“我与令尊素来交好,贤侄如此称呼可就是有些见外了!”

    说着挽起姬旦手腕,如是一位和蔼长辈带着不辞辛劳远道而来的晚辈缓步归家,又不失关切的问道:“此行山高路远,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了吧?”

    “托您的福,这一路走的还算顺利,现今如约抵达朝歌,也没有教家父失望。”

    二人慢步朝这朝歌城内走去,王叔子干又问道:“不知老祖宗近况如何?”

    “她老人家餐餐有肉,顿顿喝酒,是吃得香,睡得着,临行之前还托我向您问好呢!”

    王叔子干欣慰一笑,又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姬旦手背:“待此间事了,贤侄返回西秦雍州之后,代我向她老人家问好,就说我子干祝她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嘶!”姬旦倒吸一口冷气,这王叔子干犹如鸡爪般干枯不已手指竟然带着刺骨寒意。

    方才隔着衣衫尚未觉察出来,可当他用手轻拍自己手背,二人皮肤直接接触,那股犹如针扎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心底打颤的寒意,犹胜这晚春冰雪!

    可就在这一瞬间,王叔子干已收回手掌,脸上笑容不改,仿佛先前一幕只是错觉,胳膊向前抬去:“贤侄请随我来!”

    在出发之前,姬旦自以为通过对历史的了解,对原着小说的熟悉,已经在脑海当中大致勾勒出,这座淹没在历史长河当中,朝歌城那无与伦比的恢弘模样。

    可等姬旦走进这雄踞在大地之上的朝歌城,又在王叔子干的介绍之下,前者这才发现自己的古人的智慧是多么的高超缜密,自己的想象力是如何的匮乏与无知,而事实真相又与历史记载是何等的大相径庭!

    根据历史记载,子履大帝起初定都于毫州,也就是后世河南PY县,后灭夏建商再修都城于西毫,位于后世河南偃师县。

    其后世子孙为躲避河患战乱,不得已曾多次迁都,更有甚者诸如祖乙子滕、南庚子更从邢州(今河南温县以东)一举搬迁庇州(今山东菏泽)奄州(今山东曲阜)两地。

    直到商朝中兴之主盘庚子旬即位之后,力排众议强势镇压,将国都迁至北蒙后改名为殷州(今河南安阳县),从山东重新搬回河南,这才一举结束了商朝平均不出百年,便要拖家带口泪洒故土搬迁史。

    后有历史学家赞曰:此举也为这个内部权贵腐朽,外部阶级矛盾激化,垂垂老矣的商朝,重新注入新鲜的血液,又使其国祚延续了两百多年。

    商朝贵族或迫于天时,或限于地利,更受制于人和,在后世河南山东两省之间,这样来回跳腾了几百年,国力以大不如前。

    就如同古埃及第四王朝法第二任法老胡夫,空前绝后的权力加持于一身,享受着不容他人质疑挑战的崇高权威的同时,也为自己修建了一座享誉世界的陵寝——胡夫金字塔!

    可等到权力之杖传承到后辈手中之时,祖先的荣光早就一去不复返,儿子哈拉夫的金字塔规模变小,孙子孟卡乌拉的金字塔规模更小。

    权力之杖再往后传,可怜的后世子孙干脆就没有这个能力,再使古埃及人民重建一座像样的金字塔。

    所以在姬旦的推测当中,商朝后世君主,可能亦面临埃及法老相同的问题。

    因为,新建的国都殷州经过一两代人的努力,虽逐渐变得繁荣起来,贵族的腰包又逐渐充裕起来,可外围修筑城墙等军事壁垒的工程却是一拖再拖。

    可等到了帝辛子受即位,干脆舍弃都城殷州不要,直接另起炉灶再建陪都朝歌!

    而在原着小说当中,二哥姬发心怀悲悯,不忍朝歌全城百姓为纣王等人陪葬,与一众大臣商议之后,选择围而不打的策略,希望纣王能够幡然悔悟出城投降,以免刀戈一起生灵涂炭。

    可死到临头的纣王却全然没有悔改之意,为了维持自己至高无上的权利,继续享受那奢靡的生活,作妖不断的他,居然派妲己等人施展妖术,企图暗杀二哥姬发。

    结果妲己等人送完人头,勃然大怒的姬发一声令下四面城破,自知大势已去的纣王,这才失魂落魄的走到摘星楼,和他那些金银财宝珍珠美玉一同共赴黄泉。

    可现如今看来,这根本不是二哥姬发胸怀广阔与否,而是眼前这座朝歌城,根本就不是靠人力能够解决的问题。

    陪都的朝歌,外围整体呈圆形,内部又被横纵两刀分为四块,其中居于圆形正中的位置,正是陪都朝歌的中心枢纽所在,名曰长乐宫,意为极乐长安!

    若有人立于虚空俯瞰而下,就会发现,这朝歌城与长乐宫,一圆一方,暗合天地至理。

    其中横纵两刀开辟出来的四条御道,自长乐宫浩浩荡荡直通城外,而在这御道出口处,又分别设有:“东极青龙”、“西极白虎”、“南极朱雀”、“北极玄武”此四大镇门。

    皆是那重逾万斤的玄铁混杂合金,使用模具通体浇筑而成,若遇到强敌侵扰,只需打开机关断龙闸,那重如山岳的镇门自夹层轰然下坠,陷地九尺隔绝内外。

    而在这朝歌城外围,高耸入云的城墙通体采用巨石夯建而成,城墙之上每隔五里便设有碉楼一座,烽火台若干,日夜交替皆有士兵把守巡逻。

    而在这四大镇门之前,则进一步采取加强措施,再建四处半圆形的瓮城连接外围城墙,备有弩机、火油、滚石、雉堞、马道、吊桥更是一应俱全!

    更加让人感觉丧心病狂的是,这城墙之外,又从引淇水做护城河,再形成一重天然屏障!

    河面宽阔足有十余丈之多,水底河床之上则暗藏铁齿倒钩,铜锈巨夹。

    若遇外敌侵扰,便可升起吊桥进行防御,别说是攻入瓮城,就算是有千军万马,也休想过河半步!

    尽管有王叔子干,更有守城士兵的顶头上司张奎陪同,使团浩浩荡荡上百人也须得核对通关文牒才能放行。

    在王叔子干的介绍与引领之下,姬旦过吊桥,出瓮城,穿镇门,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这才算是入得朝歌城中。

    不同于城外的戒备森严肃杀之意,城内却是一派喜气洋洋富硕繁华。

    虽一墙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姬旦暗自心惊。

    上天玄州,陪都朝歌。

    固若金汤,极乐长安。

    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