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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六章 罗天大醮,圣人之问
    漆黑广袤,寂寥无垠的虚空之中,一道通体橘红色的祥瑞之光,裹挟重重鸿蒙紫气风驰电掣而来。

    横穿广阔星海飞渡亿万星璇,凡所过之处虚空震荡星辰移位,划出一道万里之长的亮白色尾光照亮整片天幕。

    祥瑞之光还未法驾昆仑,而那玉虚宫中门人弟子,人人心湖之中响彻大道真言,似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犹如高屋建瓴一阵见血。

    太极阴阳不分,混元一体,即是为混沌,混沌如鸡子,先天魔神盘古生于其中。

    祖神盘古怒而开天,清着为天,浊者为地,是分阴阳之别。

    “窃建玉虚于昆仑之上,盈然轻灵者为天,积郁浑浊者为地,是为造化之门掌中观道。”

    随着祥瑞之光越发靠近,在那众人心湖之中的圣人真言,如是雷霆滚滚,在这这厚重的云层当中来回传递激荡。

    即便是那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本源法相占据一方天幕的宁封子,在面对此祥瑞之光浩大声势也是自惭形秽。

    略微抬起手掌,看着掌心之中纵横交错的纹路,喃喃几句:“道非道法非法,人观人道观道,道法天然人法自然,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只听那如是雷霆般的圣人真言在这昆仑之上不断回响。

    只属千年一次的大执年,圣人讲法罗天大醮1自此开始!

    “混沌如鸡子,先天一炁伴祖神而生,此间之际谓之曰太易。”

    “炁刚出现而鸿蒙宇宙未成形者,谓之曰太初。”

    “宇宙成形而未分清浊二者之际,谓之曰太始。”

    “宇宙有质而未分上天下地之际,谓之曰太素。”

    “宇宙炁、形、质俱全浑然一体,谓之曰太极。”

    “此即无极生有极,有极化太极,是谓宇宙圆满先天五太。”

    言毕之时,宁封子那被桎梏所束缚不知几许时光,而心生一丝近乎不可察觉的怨意妒意恨意,如一股青烟消散于空。

    心湖重归止水之境,那凝聚身后的本源法相也越发凝练圆满,顿时心生高山仰止之意,心悦臣服的低下头由衷颂赞一声:“善!

    随着祥瑞之光的不断靠近,笼罩在天空当中的朵朵云霞如是通灵一般纷纷后撤,露出高参天幕当中的昆仑神山,原本风平浪静的黑白双色弱水海洋,潜藏于礁石泥沙之间的精怪机缘巧合得见昆仑真容,口中高呼不止跃出水面,却又被参天大浪狠狠拍入水中。

    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阆风巅上睁眼为昼闭目为夜的神兽陆吾,将巨大的头颅从一片璀璨星源之中缓缓抬起。

    一声高亢的嘶吼瞬间传递道玉虚宫中,若不是师长及时出手庇护,架起重重壁垒阻隔,怕是不少修为浅显的三代弟子就要被吓丢了神魂,震破了道心。

    那先前道法微末,可论起嘴皮子功夫,却能比肩洪荒古仙的阐教三代弟子,一个心神恍惚双腿发软,不由自主便栽倒在地。

    双耳之间蜂鸣不已,一张惨白的脸,张了张那令人厌恶的嘴巴,却什么都没能说的出来。

    此言语之间仿佛蕴藏着令人着魔又令人恐惧的魔力,凡天资聪慧而又有此番机缘者,闻大道真言记于心见,只觉修为瓶颈一松再松,神魂酥麻舒爽几欲跳脱肉体。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杨戬抱拳率先恭祝玉鼎真人:“剑道一途再上重楼!”

    玉鼎真人难能露出笑容,只见他藏于后背之上,名曰“斩仙”的仙剑,剑身光彩流转之间近乎圆满,握在手中抖出一朵剑花,少了几分杀伐却多了些许淡然出尘。

    “君子藏器于身,伺时而动!”一直与杨戬暗中较劲不太对付的哪吒出言恭贺:“师叔好境界呐!”

    “只不过晚辈有一事不明,你这韬光养晦君子之剑,是有道则现,还是有道则隐?若是无道之时又该如何?”

    “无道之时,自是该提剑下山去,荡尽不平事!”一旁杨戬剑眉高挑:“此事还用的着争辩?”

    见杨戬主动开口,自己目的达成的哪吒眉毛一挑:“荡不荡得净,不是只动嘴皮子的事情!”

    “那你要如何?”杨戬当即反问道。

    哪吒手臂一震,道道红霞流转掌中,五指一握竟直接搬出了兵器火尖枪:“不如去阆风巅打上一场,再说不迟!”

    此言一出,玉鼎与太乙二位真人,皆是低声呵斥一句:“放肆!”

    平日里尚且还可以由着你们二位的性子,只要不伤了元气,那些小打小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可你们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

    岂能再让你们两个小辈在这里胡闹,饶了师尊雅兴,别说你们,就是换我俩也万万担罪不起!

    哪吒见平日里格外宠溺自己的师傅太乙真人,今日神色严肃隐有不悦,悻悻收起兵器之际,仍不忘握紧拳头挑衅杨戬。

    “你······”

    玉鼎真人按捺住杨戬涟漪阵阵的心湖:“只管昆仑练剑,管他世俗变迁?山下有道无道,又于山上何干!”

    早已从玄台之上撤下身形的黄龙真人抬头望去,只见那祥瑞之光终于法驾昆仑,直接填满整片天空。

    周身星光流淌飘渺之间不似实质,但却周身星辰环绕霞光万丈,在那呼吸吐纳之间气机牵引一方宇宙,斗转星移天河逆流。

    模糊的轮廓如山岳一般,裹挟着万钧压力,直入云霄难窥全貌。

    又如一巨人冷漠无情正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那填补整座虚空大小,根本难窥全貌的法相徐徐开口说道:“众弟子平身!”

    话音未落,就见这参天法相向前迈出一步,当即整座玉虚宫中阵阵瓷器碎裂之声不绝于耳,施以秘法叠加的重重空间,如层层累积的琉璃镜面之上,浮出道道精美的裂纹,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宫中弟子只觉眼前光线不断扭曲折射,脚下地面不断起伏沉陷,光明与灰晦暗重叠,天空与大地持平,寂灭与新生同在,酷暑与隆冬交替,水与火不断相融,风与雷相生并存。

    不知过了多久,又好似这一切只在瞬间发生。

    待众人心有所感,或从震撼当中逐渐回过神来,却见那玄都元始圣人已跨过无门之门落座于九层玄台之上。上下皆白不染纤尘。

    此间之际,众弟子星罗棋布遍布玉虚,玄都元始圣人如骄阳一般入主正中玄台,如是这满天星斗皆围绕他一人旋转开来。

    圣人说法声震如雷,口吐珠玑舌绽莲花。

    “诚则明也,明则诚也,至诚至性,可以为神也。”

    “中和之术天下之本,万物育焉是为达道。”

    语调一转又似丝竹管弦,轻柔辗转道道清泉石上游。

    “足不出户,可知天下。不观窗牖,能察天道。”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知者自知,希言自然。”

    “然天道无常,不为善存不为恶亡。”说到这里玄都元始圣人停了停,看着座下神情各异,反馈其本源法相更是不尽相同的座下弟子们,笑着问了一句:“故有惑曰,大道泛兮其可左右焉?”

    众弟子沉溺于经文奥义绝妙之中,神魂颠倒难以自拔。

    “其可左右焉?”玄都元始圣人又问了一遍,似春夜细雨润物无声,又似冬至闷雷石破天惊,直接将一众弟子从玄之又玄的深层入定的境界当中徐徐带出。

    最后又问了一遍。

    其可左右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