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是四月廿五。
只是慕玘愈发精神不好,竟清瘦了许些。
还好,周二哥的三封书信过来,告诉自己,子川的病症,渐渐淡了。
这就好,彼此安稳。
沈晖每日都来给慕玘问安,和府里上下也是渐熟了的。
玉兰盛开,气味甚浓。
不过今年,院中的桃树和梨树花期却很短。
月初那场倒春寒的雪,到底是伤到了花期。
淅淅沥沥又落了几场春雨。
雨像绢丝又轻又细,一漉一漉烟雾没有形状,轻柔地滋润着人心。
雨声点滴朝复暮,中有诗人绝尘句。
慕玘这十几日来躲在房中,只偶尔出门看看嫂嫂和一双侄儿,更多时候被拘束着,实在有些无聊。
便也重新拿起了笔,断断续续抄录着春日的诗句。
近日,春雨抄得多了些。
抄的时候,对喜欢的诗句便会不自觉吟诵出来,婉儿原本就很喜欢小姐吟诵诗句,总是说她背诗的时候自有一番韵味。
想来是自己背着背着就哼唱起来了。
于是这段时日,婉儿也会背上一些。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婉儿看着自家小姐抄录的诗句,“小姐,我昨日出门子给您买点心,回来的时候下起了雨,雨滴落在我的肩膀上,力度但不大,微风吹过,让人心情愉悦,果然,春雨不会让人烦忧。”
慕玘轻声笑着:“我这些无聊时候的抄录倒成了你背书的工具,可见你果真是个有才气的,懂得和眼前所见融为一体。”
婉儿见慕玘夸赞,一下羞红了脸,“小姐谬赞了。”
言欢在旁听得二人谈话,假装嗔了婉儿一眼:“就你喜欢诗句,昨儿的衣衫脱下来还要我帮你晾着,倒是愈发躲懒了。”
将一盏新出的福鼎寿眉递给慕玘,“小姐这么夸她,就是说我是个没有才气的了,我果然是最蠢笨的。”
慕玘还未说话,眼见婉儿眼疾手快。
寿眉袅袅青烟,还有些许热,她赶忙端到自己手里,生怕慕玘被烫着。
回嘴道:“谁不知小姐老夸你聪明机警,就不许我被小姐夸赞几句?”
言欢眼见婉儿如此,知晓自己差点烫着了慕玘,也有些愧疚,一时没有回话。
慕玘看在眼里:“好了,你们都是我身边最厉害的人,为何要说这个?”她点点头,示意婉儿将茶盏递给自己,“这寿眉有了青烟,便是最好的品尝时候,若是冷了,便费了泡三次的心思了。”
她们对慕玘烫着这件事,实在过于小心。
因着当时邓莞差点伤到自己手臂,她们从此便万事小心了。
言欢看着婉儿尚且怔怔,还是有些担忧,“小姐,那牛乳茶就没有这么多心思,平时还是多用用那个吧。”
慕玘失笑,“也是我偶尔想起风雅一回。”说完,轻轻抿一口茶水。
寿眉白茶香气独特,其实算是茶里面比较甜润的了。
慕玘平时不喜欢茶叶的味道,还是牛乳合她心意。
偶尔风雅一回,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