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婆婆的脸色很不好看,祭司看向自己时她又想起来前几日死亡后的痛苦,祭司给了她生命,她百般珍惜,可在他用冰冷又带着警告的目光凝着自己时还是咬咬牙开了口。
“您没有发现吗?您对待她很不一样。”
祭司有些别扭,他别扭的点在于崔婆婆说自己对黎宁是不一样的。
真好笑,他心里想着,自己应该是一视同仁的,对于任何人类和其他东西都应该是漠然防备的,他对待黎宁的不同只不过是因为她勾起了自己的一抹兴趣。
仅此而已。
追?崔婆婆说得真有趣,前几日擅自替他答应下来尹月月的见面,如今又擅自把他的做法定义为什么...追女孩?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崔婆婆很聒噪,他有些烦,往日的时候他不会留她多说一句口舌,如今却鬼使神差的把她的命留了下来。
有些话...或许她说得对。
他垂下头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地板上为什么那么多毛刺。”
这话题跨越的有些大,本以为又会受到惩罚的崔婆婆愣了一下,想起刚才黎宁跌坐在了地上,又有些了然:“木头做的地板就是这样的,之前修缮祠堂的时候这里经常被家具之类的重物磨到,久而久之就起了一层小毛刺,肉眼几乎看不出来,也不影响走路,我一直没有叫人来修理。”
他沉着脸:“为什么说我在追她?”
崔婆婆垂着头不敢看他:“那您又为什么第一时间让我去叫她回来呢?”
她这话问的妙,成功把祭司问难住了,他微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不用再去找她了。”
至于黎宁,想回去就回去吧,这里又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崔婆婆应声,正想离开做别的活计时又被祭司拦住了:“将地板换了。”
崔婆婆应下:“我这就着手叫人去换。”
木楼重建的很快,当初失火并没有将木楼的根基烧毁,只有表面的一些木墙被熏得有些发黑,为了安全村民们还是重新修建了木墙,短短两三天的功夫这里就被恢复成了原样。
刚刚重建好的屋子还带着一股木质的味道,说不出难闻好闻,黎宁进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打开了,微柔又带着夏日热气的风席卷进屋子,她铺好床躺在床上叹气。
“唉。”
手上不痛了,但心里又不算开心。
小白开导她:[也许隔间里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呢?]
黎宁有些失落,她在意的并不是阁楼里的东西,而是自己被祭司冰冷的眼神刺了一下。
他和正常的人类很不一样,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包括那个隔间,他身上有许多未解开的秘密。
当初在神龛里做的事,说的话,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是通过祭司的本事测算到的,还是...他听到了?
太多未知的事情没有解开谜团,祭司的态度让她有些犹豫,甚至进度有些停滞不前,他不配合,黎宁永远也不知道真相。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尹月月,她轻轻敲了敲门:“黎宁,你还好吗?我替祭司向你道歉。”
替。
这个尹月月总有在话中藏针惹人生气的本事,黎宁漂亮的杏眼微眯,她从床上坐起身:“嗯,知道了。”
若是因为这个就被惹得生了气,那自己的段位实在太低了。
这不痛不痒的回答让尹月月脸色僵住了一下,她接着道:“祭司也不是故意的,当初的情形我也看明白了,你想要拉开那个房间的门被祭司阻止了,祠堂里的东西可不能乱碰乱摸,而且你是在窥探祭司的隐私呀,被拦住很正常,毕竟你是新来不久的嘛。”
尹月月说完这些话后等待着黎宁的反应,她家里的资产很多,子公司遍布全国,当初被家里人带到这里时非常不情愿,她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和这么多女孩同住一起过?
她没有见到祭司时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神棍,虚张声势,骗钱的骗子。
甚至她想过这里是不是什么挖人心肝的集团,自己家里怎么就这么糊涂。
她想过要跑,回去之后大不了被家人骂一顿,教训一段时间,但也好比在这担惊受怕的好。
她在一个夜里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悄悄跑走,这里的周围虽然有大山,但来到这里时她悄悄记下了路线,就在她准备逃离这里时在不远处的木楼上看到了在二楼房檐坐着的祭司。
二楼的房檐很浅,尹月月看得心惊,那人随时都有从二楼掉下来的风险。
他穿着一身白衣,莹白的手腕撑着房檐,带着有些诡异的面具,这样的人一出现在视线里尹月月就知道了,这一定就是那个祭司。
他垂下头看着自己,尹月月看不清她的神情,却感觉周身出现一阵冷意,不过祭司并没有搭理她,漠然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棵路边遍地都是的野草,就算看到了她深夜带着行李出门也没有任何举动。
他看起来好孤单。
尹月月的心底多了一股说不清的情愫,那晚她还是拖着行李回了那个之前百般嫌弃的小木楼。
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了在这里生活最久的女孩,甚至前几日祭司收下了自己的糕点,但黎宁的出现还是让她感觉到心焦。
还是想办法让她离开好了,她知道黎宁是被拐卖进来的,她一定很想家,祭司对于被拐卖进来的女孩非常宽容,几乎都会给她们一笔钱让她们回家,还有一些因为是被卖出来的不想回家的女孩祭司就这样在木楼里养着她们。
尹月月觉得祭司是善良的,就是说话冷了一点。
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面前的门被拉开了,黎宁的脸色很奇怪,她上下打量着自己:“毕竟我是新来的?那你这个旧人知道那个隔间里有什么东西?”
尹月月嘴硬道:“我当然知道,我可是祭司身边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