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乌鸦的瞳孔漆黑,相较于安陌尔眼底对它的厌恶,它的眼底毫无温度,只是漠然的陈述着:“真有趣,你竟然在做一个人类,因为你身边这个女巫吗?”
乌鸦的嗓音雌雄莫辨 ,嗓子带着些锐石划过后的沙哑,不能细听,否则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乌鸦显然认识安陌尔,它抖了抖翅膀绕着两人飞了一圈,刚才问的话只是它随口一提,根本没有想要得到回答:“森林女巫不能离开森林,你们回去吧。”
黎宁抿着唇:“我不是女巫。”
“不,你是。”乌鸦的眼神意味深长,它挑了一个树枝站了上去,居高临下的对黎宁道:“住在那个房子里的人就是森林女巫,无论是谁。”
安陌尔指尖微动:“我说了,滚开。”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乌鸦突然笑了起来,它在树枝上笑得东倒西歪,看上去有些滑稽,终于是笑够了,它突然停了下来:“你生气了?你要和我打架吗?不过我对和你打起来没什么兴趣,我知道的,我们跟不出输赢。”
它又飞到黎宁的肩头上:“好姑娘,你应该听话,承担起森林女巫的责任,守护着这片森林。”
它叼起黎宁的一根头发,毫不拖泥带水的把拽了下来,正要吞咽进喉咙里时身体被一双手捏住了,安陌尔握住它的身体,从它的嘴边把黎宁的头发拽了出来:“我想起你是谁了。”
一个喜欢吃掉人类头发夺取灵魂吞噬的恶心东西。
口中的东西被夺走了乌鸦也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我是谁?”
安陌尔没有和它废话,手上渐渐施力,掌中的乌鸦疼的尖叫出来,安陌尔毫无怜悯:“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下一秒手中的乌鸦消失不见了,只有几支黑色羽毛在飘散在空中逐渐消散。
黎宁愣了一下:“它死了吗?”
安陌尔的气势突然变了,他不再是无害的,面对黎宁的疑问他没有回答,而是抬起了手,把她拽向自己身侧。
黎宁一时不察,再加上她暂时还是相信安陌尔的,所以任由他把自己拽得踉跄了一下。
刚刚黎宁站着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只乌鸦,乌鸦切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恶作剧失败后的失望:“捏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不会死。”
黎宁一团雾水的听着两人说话,小白在脑中提醒探长和他带来的人正在四散搜查,不出十几分钟就会找到这里,黎宁的心沉了下来:“安陌尔。”
“嗯。”
“你是谁?”
安陌尔没有回话,小乌鸦又嘎嘎的笑了起来:“可怜的小姑娘,你被这个肮脏的家伙骗了,让我这个善良的小鸟来告诉你他是谁。”
安陌尔没给它说话的机会,一只粗长的触手从土地里冲向天空,乌鸦扭开身体躲开了,它夸张的叫着:“真是的,为什么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呢?”
它一边躲避着触手的追捕,一边扬声道:“你可以理解我为是神明创造出来的东西,神你知道吧,不管你信不信,它们很久很久之前是真实存在的。”
神只创造了人类,可人类任何的品质都并非是可以创造出来的,人类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活着,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性格,从小富养见过荣华富贵的孩子大多是自信傲慢的,生活在贫民窟的小乞丐则是卑微的 ,他们一边目睹着富人过得很好,一边吃着他们赏下来的残羹剩饭,或者连剩饭都没有,只能饿肚子。
在这种情况之下大多数贫民窟长大的人都会产生嫉恨的心理,他们恨自己生在这,也恨富人们的高高在上,于是那团小小的黑雾就出现了,它搜集着人类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大直到凝聚成型,这便是如今满脸黑沉的安陌尔。
而那只乌鸦,它正狼狈的躲避着触手的攻击,事实上它已经被触手杀死了好几次了,可那只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只要世间还有一丝良善,它就永远不死。
它凝聚了新的身体,其实他也能像安陌尔一样变成各种各样的东西,但它诞生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东西就是乌鸦,于是开始对这个黑色的可爱小东西情有独钟,它自豪的扬声道:“而我,我是善良的化身!”
黎宁啧了一声,小白也吐槽道:[它好中二。]
小乌鸦似乎是有些累了,它喘着粗气:“够了,该死的脏东西,快点滚回你的地下去,还有你,森林女巫,你就应该在森林里面永远不要出来!”
黎宁站在安陌尔的身后,她看不清安陌尔的神情,但能感觉到安陌尔并不想直面自己。
乌鸦扯着嗓子道:“够了!我不想和你们打架!天知道我只是一只可怜又可爱的小鸟,不要再试图杀掉我了!”
安陌尔很不待见它,他没有像乌鸦那样经常飞向天空看尽百态,而是选择沉入这个森林的地底,因此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只乌鸦是站在他对立面的东西。
像是水与火不能相融一样,善与恶之间也有着一杆秤,安陌尔在接触乌鸦的时候就会产生一种作呕的感觉,乌鸦亦然,两人互相不对付,但不同的是乌鸦多了一份傲慢,觉得自己与这种由恶念凝聚成型的东西不能为伍。
安陌尔知道自己不能对乌鸦造成任何伤害,但泄愤足够了,他的肩膀上突然被一只手轻柔的碰了碰:“好了,安陌尔,不要再继续了。”
安陌尔的眼底似乎是在压制什么,他沉沉的扭头看着黎宁,脸上带着些阴郁,他想好了,这个人类要是说了什么自己不爱听的话,下一秒就会被触手拉入沼泽,然后被自己仔细品尝。
黎宁没有对关于他和触手其实是一体的发表任何看法,她制止了安陌尔之后就看向乌鸦:“好了,我觉得我们有几分钟的空闲时间可以谈谈了。”
乌鸦累得直接瘫在了树枝上,见没有东西再继续攻击自己,它开始整理起了羽毛,又恢复了自己那高高在上漠然一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