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常伴在女皇的身边,女皇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由她来假扮成黎宁,一时间竟无人发现,就连绿意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而皇宫之外,两个本应该在皇宫内的人早已溜出了宫,正在街边的馄饨摊子上悠然的坐着。
京城的集市繁华,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街道宽敞笔直,两旁店铺林立,旗幡招展。
馄饨铺子生意不错,黎宁与燕危等了差不多有一刻钟的时间,才空出来个位置,黎宁怡然自得的坐下,要了两碗馄饨,燕危却有些如坐针毡。
他从未来过这种地方,面对铺子老板端上来飘着一层油花的馄饨,迟疑着拿着勺子发呆。
黎宁饿得不行,她小心翼翼的咬开馄饨的外皮,薄薄的面皮下是肉汁满溢的荠菜猪肉馅,见黎宁如此,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下了嘴,这味道...还算不错。
他虽从小习武,父母也从未溺爱他将他养得娇弱,不过从小锦衣玉食,吃的是山珍佳肴,从未在热闹繁华,但又有些脏乱的小铺子里用食。
煮馄饨的大锅散发出的白色锅气更添烟火气,燕危心里疑惑,终于将话问出了口,“陛...”
他止住了嘴,黎宁嘴里还吃着东西,说话含含糊糊的,“唔,出门在外,叫我燕宁就好了。”
“好...不过你为何要用我的姓氏?”
黎宁奇怪的看着他,“我想用就用,再说些没用的,小心回了宫里,我立刻拟旨让你改姓黎。”
燕危压下心中火气,“好,燕宁,你说你想调查崔欢一案,不去风月楼,也不去崔府,为何要在馄饨摊浪费时间?”
“谈什么浪费,不吃饱哪有力气查案。”黎宁话说的坦然,“更何况刚才肚子叫出声的是谁?”
她喝了一口汤,顿觉浑身舒畅,叹了口长长的气。
染了些烟火气之后,黎宁似乎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了,这样的她反倒让燕危能与黎宁说得上话。
燕危看她,“所以你是因为我饿了,所以才耽误...”
“得,”黎宁出言打断他,“少在这自作聪明,再想太多有的没的,小心我把你的舌头割了。”
见燕危面不改色,黎宁挑眉,“怎么,你不信我?”
燕危低笑,只不过这笑中带着些阴鸷,身后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你一言九鼎,我自然是信的。”
他说起了别的,“既然出了宫,我可不可以去魏府看看魏老夫人?她因为忧心魏祥,生了一场大病,不知道现在身体如何了。”
“你倒是关心他们家的事。”
“父亲母亲在我幼时因为军职常年离家,是魏老夫人对我关照有加,你若不急,我现在就去找老夫人,一个时辰就能回来。”
燕危言下之意,我父母都是为了你的江山社稷去了边疆打仗,现在我要去看看把我拉扯大的老夫人的身体,行还是不行。
“不行。”
黎宁文雅的擦了擦嘴角,“你担忧老夫人的心我理解,不过她的病不会因你去看望而好,有亲孙在身边照顾就够了。”
她不去看燕危的神色,轻描淡写的道:“你被我带出来,就是我的所有物...嗯,这么说不太恰当,你是我的工具,所以在你正趁手的时候,我要用上你。”
不让去他便不去,左右黎宁说的在理,燕危抿了下唇,唇线绷的笔直,看起来还是隐隐有些不悦,“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用上我,我们还要在这悠闲的坐着?”
黎宁侧了下头,笑着看向街对面的茶馆,“急什么,早晚有用得上你的时候。”
百姓们日常生活中匮乏玩乐的东西,除却街边杂耍,节日出现的小摊贩外,家中有些闲钱的就爱跑到茶馆里,三文钱点一壶最便宜的茶,坐上一整天,听着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的说起这城内城外的大小事。
茶馆里茶香四溢,说书先生是名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体态有些臃肿。
她此刻正危襟正坐,面前摆着些瓜果点心,见人来得都差不多了,才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开了嗓,“诸位可知这京城之中出现了一个轰动的案子,牵连了朝中重臣崔你之子?”
大梁国民风开放,说书先生说这些事也是毫不避讳。
下场有人坐不住了,她磕着瓜子道:“张先生,您就别卖关子了,今日说起这件事,难道是另有隐情?”
教书先生点头,“正是如此。”
黎宁带着燕危赶到的时候,场中只有一些靠后的位置了,黎宁也不在意,拉着燕危坐下了身,小二来收茶钱,黎宁直接给了一锭银子,“无需上茶,我们在这坐一会。”
只听教书先生继续道,“当日那贾蓉之死,有不少人当街目睹了,她的死状惨烈,浑身僵紫,眼球外凸,口中吐了不少秽物出来,依你们看来,她真的是被崔欢打死的吗?”
场下又有人搭腔,“我们又不是仵作,哪里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非也,非也。”
教书先生摇头,“那贾蓉生性放荡,常年流连于风月楼,风月楼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吧?燕将军曾经带出个风月楼的男人养在外边,自此这风月楼才名声大噪。”
“那里的男子,个个身段漂亮,贾蓉能流连在哪里也不奇怪,怪就怪的是,她每次去那风月楼,只找一名男子,唤做柳音.......”
黎宁拽了拽燕危的袖子,“走吧。”
燕危还未在教书先生调侃燕菁之事中回过神,他垂下眸子,看不出心情好坏:“不继续听下去了?我们才坐下一会。”
黎宁摇头,“不,我已经听到我想听的了,之后的话没有意义。”
见燕危不解,她又坐了回去,“你且听听,这教书先生后面讲了什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教书先生讲了很多,燕危凝目向她看去,就听她绘声绘色的道:“这柳音死得蹊跷,虽说对外宣称是染病而死,但具体死因如何,就不得而知了。”